本集简介:
天宝州,取其“物华天宝”之意,矿藏丰富,遍地是宝,乃目迷五色的魔都。
这是一片险地,水、土、空气全都有毒,而且妖兽横行,还有可怕的土蛮,是修练者的末日之地。
这也是一片宝地,遍地矿藏,资源丰富,在其他地方珍稀无比的东西,在这裏很容易就可以弄到,引得无数人来这裏闯天下。
这更是一片乱地,知道这裏什麽最贱吗?人命!遭流放、心如死灰的谢小玉,在码头偶遇自中土重回天宝州的李光宗一家,蒙其收留。
在机缘巧合之下,谢小玉偶然得到一部名为《六如法》的剑修秘法,并得知李光宗也是个半吊子修练者。
为了报答李光宗的恩情,并且有朝一日重返中土报莫名被害之仇,谢小玉决定指点李光宗一行人修练功法,自己更尽弃过往所学,朝剑修之路迈进……
天空碧蓝如洗,烈日高挂天顶。一望无际的云层上,一艘巨舟正缓缓而行。巨舟劈开云海,真有几分劈波斩浪的味道。
这艘巨舟极大,长两里,宽一里有余,高百丈,比寻常城郭大上几分。虽然大部分是空的,整艘巨舟就像一个巨型气囊,不过吊挂在巨舟底部的船舱仍旧挤满了人,少说有一、两千。
船舱形如扁盘,方圆数亩,四周开窗,全都是锅盖大小的圆窗。透过舷窗,可以看到下面的景色。
可惜没人对窗外的景色感兴趣。刚上船的时候,船上的人全都感到颇为新鲜,整天趴在窗口往外张望。这些人平日里大多面朝黄土背朝天,哪里见过云在脚下浩渺如海的景象?但是时间长了,大家也都看腻了——半年来能够看到的不是天就是云,不然就是大海。
旅途漫长,闲得无聊。女人们凑在一起,手上拿着针线、剪刀,一边做女红,一边闲聊;男人们显得慵懒多了,旅途开始时他们也挺兴奋,互相认识之后就凑在一起闲聊,但是半年下来什么话题都聊过了,他们或是睡觉、或是三五成群凑在一起下棋。
船上并非只有平和安详。
船舱的后半部有一区隔绝的舱室。舱室四壁是铁,舷窗位置很高很小,连脑袋都伸不出去。
小小的舱室里挤着两、三百人,这些人大多面目狰狞,或是满脸疤痕,或是浑身刺青,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善类。
唯独角落里盘坐着的一个少年有些与众不同。
他看上去约莫十五、六岁,头发很久没梳理,长而散乱,随意地披散着,长相算中上,眼睛不大,目光却锋锐如刀。
因为人多又挤,空气也不流通,所以这个舱室特别闷热。其它人全都赤着上身,甚至有不少人脱得只剩下内裤,他却穿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
从体型和面相来看,这个少年和四周的凶徒恶汉根本不能比,但是偏偏他的四周没什么人,大家情愿挤一些,也不愿意靠得太近。不像其它人那样昏昏欲睡,这个少年正思索着。
从上船开始他就一直这样,有时候还会在舱壁上写写画画。航行的半年里,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仿佛根本不属于这裏。
所有的人都已经习惯漫长又无聊的旅程时,突然有声音从舱顶传来。
“请各位注意,请各位注意,本次航行的目的地天宝州马上就要到了,请大家做好下船准备。本次航行的目的地天宝州马上就要到了,请大家做好下船准备!”喊话声不停反覆着。
船舱里昏昏沉沉的人全都被喊话声吵醒了。女人们连忙回到自家男人身边;男人们有的开始收拾东西,有的则跑到舷窗旁边往外张望。
底下已经不再是云和海,远远可以看到一条弯曲绵延的海岸线,更远的地方还有淡淡的群山影子。
行空巨舟看似飞得很慢,实际上一个时辰可以飞行两百多里,一日夜间就可飞行两千四百里,所以不过片刻的工夫,海岸线已经近在咫尺。
前方就是航程的终点,也是天宝州最大一座城一一临海。从上往下看,居然看不到边缘,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房子。
行空巨舟渐渐减慢了速度,缓缓落了下来。
下面是一片很大的空地,四周有一圈栅栏围拢着,栅栏外人头窜动,还凌乱地摆着很多摊子,看上去异常热闹。
船上的人们早已经急不可耐地想重新踩在地面上,长达半年的漫长旅途简直就是一场煎熬。
突然当一声响,行空巨舟剧烈晃动起来,晃得上面的人全都踉踉跄跄,好在晃动只有那么一下,马上就停稳了。
两个船员跑了过来,转动着一个很大的绞盘,随着一阵“噶啷、噶啷”的轻响,船头的舱门缓缓打开。
“一个个往外走,不要挤,走之前检查一下自己的东西,若有遗漏,我们概不负责。”另一个船员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铁皮卷成的大喇叭,大声喊叫着。乘船的人携家带眷从船上下来,然后呼朋唤友、喧闹吵嚷,场面凌乱不已。乱了好一阵子,普通乘客总算全都下了船。此时,那密闭的舱室终于打开了,凶徒恶汉们一个个走了出来,现在轮到他们。
少年最后一个下船,歪着脑袋看了看天空。半年来,他已经熟悉船舱里昏暗的光线,一时有些不适应。
“快走!”旁边一个兵卒大声喝道。
行空巨舟的四周站了一圈兵卒,手里全都捧着一个扁扁的盒子,长两尺、宽一尺余,正中央有一个手指粗细的孔。
少年认得这是百发机关弩,只要扣动机簧,瞬间就会射出六枝箭,那些箭头专破各种护体罡气。
换成以前他根本不会在乎,但是现在他只能乖乖听话。和那些普通乘客不同,他和那些凶徒的身上全都散发着红光。这是一种标志。
其它人有朝一日可以离开这片土地,他们却不行。想要离开,除非他能靠自己的力量跨越茫茫无际的大海。少年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虽然很清新,但是他察觉到裏面藏着一丝让人不舒服的东西。来之前他就听说了,天宝州的水、土、空气都有毒。毒性虽不猛烈,却如同附骨之蛆难以拔除,还会日积月累,日益加深。对于修炼者来说,这是一片末日之地。
那些人把他送来这裏,看似给他一条活路,还给他自由,实际上是让他自生自灭。
他无法抗争,所以来到这裏。出了栅栏门,少年看了看四周。
栅栏外是一片空地,乱得一塌糊涂,到处都有人把油布铺在地上卖东西,还有一些人拎着篮子沿途叫卖。更多的人或是刚下船,或是要乘船离开,还有一大堆迎接和送行的亲朋好友,吵吵嚷嚷,慌乱又热闹。这裏,完全不同于他以往生活的那个世界。少年随意乱逛着,目光不停扫过摊子上的东西。
脚下这片土地名为天宝州,取的是“物华天宝”的意思。这裏遍地是宝,最多的就是各种矿藏,三百年来已经发现六十余座金矿、两百多座银矿,铜、铁、锡矿更是无数。早年,很多人都曾在走路时踢到狗头金,从此发家致富,所以这片大陆被视作为财富之地,也是机遇之地。
摊子上的东西没有一件少年看得上,也无人问津,不过中土肯定有人抢着要。那些破烂在别的地方都算是不错的东西。
少年对这片土地的富饶多少有了点认识。
怪不得人人都知道这裏凶险,但是在别的地方混不下去的人全都会跑到这裏来找机会。
少年原本如同槁木死灰的心重新燃起一丝希望,或许他也可以在这裏找到属于他的机会。
他站在那里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这时,一个满脸横肉、五大三粗的家伙走了过来,问道:“小子,你在发什么呆?”
这个人语气粗鲁,手上还不停甩着一根很粗的铁链子。铁链子有点发红,不过并不是锈迹。
少年看得出这是干透了的血迹。他不知道这算什么,下马威?他也不知道这个家伙为什么找上他,以为他好欺负?
“小子,四海盟收人,以后跟着我混。不答应的话,我就让人割断你的手筋脚筋,把你卖到兔子窝当相公。”那个人把铁链甩得“哗啷、哗啷”直响。
“要打架,离这裏远一点,免得把地上弄脏了,看着恶心。”栅栏边一个站岗的兵卒冷语说道。
少年懒洋洋地转过头问那个兵卒:“不流血的话,杀个人可不可以?”
兵卒有些意外地看着少年,过了片刻,才一副事不关己地说:“你如果有这个本事,请便。这裏的人命很贱,他的命贱,你也一样,不管他死还是你死,都不会有人在乎。”
拿铁链子的人怒了,挥起那根染血的铁链朝着少年猛抽。他不打算一下子把人打死,所以他抽的是肩膀。他要打断这小子的四肢、割掉老二,卖给西城的老兔子头。
少年头也不回,像赶苍蝇一样轻拍一下,铁链立刻被拍得调转方向,转了一个圈,落在那人的两腿之间。
这一下绝对够狠,百步之外的人都能够听到啪的一声闷响,还夹杂着宛如鸡蛋破碎的声音。
“要不要送他去兔子窝?”少年问那个兵卒。
“不用。他常去兔子窝,认得路,知道怎么走。”兵卒幸灾乐祸地说道。少年没急着离开,而是弯下腰在那个痛昏过去的家伙身上搜找着。他先扒光那个家伙的衣服,随手扔给旁边的一个摊贩:“帮我换一套衣服,要我能穿的。”
摊贩不敢怠慢。这片土地是狠人的天下,心狠手辣、实力高强就可以横着走,直到碰到一个更心狠手辣、实力更强的人。
他很快就挑了一套最好的衣服,恭恭敬敬奉上。少年毫不忸怩,当场脱掉身上的囚衣,换上这身新衣服。衣服稍微长了一些,其它都还不错。那是一件青色的长衫,用锦带束腰。他还讨了一根紫色绸带,把头发系好,束在脑后。
这样一打扮,他看上去不再是长发披散的囚徒,到像是一个出外游学的士子。
天宝州矿藏丰富,金子银子都便宜。那个昏过去的家伙脖颈上戴着金闪闪的项链,双手也都戴满金戒指。
少年当然不会放过。他先把这些首饰摘了下来,然后撬开那个家伙的嘴巴。刚才那个家伙嘴巴一咧,裏面金光闪亮,果然镶着六颗金牙。
少年像摘豆子一样,把六颗金牙全都拔了下来,上面还带着血。虽然没那条染血的锁链可怕,却也让人毛骨悚然。
用力一捏,项链、戒指、金牙全都捏成一团,变成一块金饼。
“这裏的人真热情,我刚下船,就有人赶着送钱给我。”少年赞道。他一脸笑容,看上去一派天真。
不过,周围的人全都目不斜视,不敢和他目光相对,那表情就和那些与少年同船半年的囚犯们没什么区别。
少年负着手,漫步而行,这裏看看、那里瞧瞧,一个摊子都没有错过。行空巨舟起降点显然是城里最热闹的地方之一。不只广场上热闹非凡,周围的那些街道也一样繁华,道路两边都是摊贩。
少年漫无目的地沿着一条街走了下去,仍旧一路走一路看,不时停下来在摊子上翻翻找找。
就在他蹲在地上翻看一串手链时,背后突然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俺爹说过,这裏的东西都是骗人的,最好别买。”
少年转头看去,只见背后站着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人,平头、烧饼脸,一身粗布衣服,脸孔粗糙黝黑。
“你敢说我的东西都是骗人的?想找死?”摆摊的贩子恼了,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挥手就一巴掌甩过去。
“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多有得罪。”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连忙横身进来。
这位大叔说话和气,双手却劈里啪啦闪烁着火花,手指之间更牵连着丝丝缕缕的电芒。
“坏了规矩,就想拿一句话搪塞过去?有这么便宜的吗?”摆摊的贩子寸步不让。他咬定对方刚来,不知道这裏的底细,也没什么靠山,说话时,他还朝着周围那几个摊主使了个眼色。
在这个地方摆摊的人未必互相认识,但是私底下有默契,都靠骗刚来的人捞钱,所以立刻心领神会,纷纷从摊子底下抽出了长剑、砍刀之类的兵刃。
“别给脸不要脸。”大叔双手交叉胸前,然后举过头顶,嘴裏念道:“忠义仁孝,万众一心。”
顿时,那些贩子全都被镇住了。他们当然知道这代表什么,不管是真是假,他们都不能继续纠缠下去。
“以后不要乱说话。”那个摊贩指着烧饼脸的小伙子警告一句,也就偃旗息鼓,重新坐了下去。
一场纷争平息,大叔低头对少年说道:“小兄弟,你也是刚来这裏吧?就你一个人?”
“是啊。”少年点头应道。他对这家人挺有好感。
他们在同一条船上待了半年,少年虽然在囚室里,却也能够看到外面。这家人很有意思。那位大叔并没什么特别,也不引人注目,但是他带的人却很有趣,说起话来皆令人发噱。船上经常有人捉弄他们,他们也不生气。
“我怎么没见过你?”小伙子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喜欢清静,所以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我旁边是一个很邋遢的大块头。”少年不想提自己流放犯的身份。
大叔和他儿子似乎有些印象。他们都不喜欢那个又丑又脏的家伙,所以从来不靠近。
“大家一起来的,坐了半年的船,以后都要在这裏讨生活,也算有缘分,你跟我们一起来吧。我不敢保证你能发财,但是吃口饱饭还是可以的。”大叔好意邀请。
少年也不矫情,立刻答应下来。他原本就没想好下一步怎么走,而对方看上去挺熟悉这裏,跟他们一段时间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我姓谢,叫小玉,大禹州人。”少年自我介绍。
“我姓李,叫光宗。这是我儿子福禄。我们是从北海州过来的。”大叔说道:“我们一群有二十几人,都是乡亲。”
“你以前来过这裏?”谢小玉问道。
“我十二岁就跟着大伯来这裏了,在这裏发了财,十五年前回到中土。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来,没想到年景不好,老家连年遭灾,实在过不下去,只好带着一家人再过来。”
李光宗说到遭灾,脸上隐隐带着一丝杀意,显然不只天灾那么简单,应该还有人祸。
李福禄就有些没心眼了,好象回到这裏是什么好事,笑嘻嘻地说道:“俺和俺姐姐都是在这裏出生,那时候我们都还小。”
“那时候你才几个月大,你姐姐也才一岁多点。”李光宗回忆着过去的日子。三个人说着话,已经穿过街道。
街道另一头,大叔那群同乡全都在那里等候,中间围拢着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焦虑的妇人。
“二子已经不在端口头上干了。”李光宗知道老婆等急了,连忙解释:“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他现在在西城的仁和堂做事。”
“西城?”李婶一脸为难。
“叫一辆两轮车吧。西城很远的,娘走不动。”李福禄孝顺娘亲。他离开这裏的时候还小,不记得什么事,但是以前常听爹娘说起在这裏的日子,所以对这裏的情况有些印象。
“叫什么两轮车?在这裏讨生活不容易,能省就省。”李婶忙道。她站起身,拎起屁股下的那个大包袱。
“我来吧。”李光宗伸手接过,转头对儿子说:“福禄,扶着你娘和你姐姐,从这裏过去可不近。”李福禄应了一声。
李光宗转头又道:“你们大家都小心包袱,别背在后面,全都抱在前面。这个地方不太平,到处有人抢东西。”
那些同一村子出来的人立刻照着做,他们手里的包袱就是他们全部的家当。一群人抱着包袱、捧着行李,跟在李光宗后面。
谢小玉走在最后面。他最轻松,什么东西都没带,一路上还东瞧瞧、西望望。临海城是人们最初在天宝州的落脚处。三百多年的时光,让这裏从最初的一个小小村落变成现在的规模。
这裏的街道很宽,两旁都是楼房,一般是五层到七层,最矮的也有三层。一楼临街的那边肯定是店铺,什么样的货色都有,同样的东西在这些店铺里,价钱远比码头周围那些摊子便宜得多。
不只店铺多,人也多。大多数人衣衫褴褛,而且行色匆匆,像是被一根无形的鞭子驱赶着。有钱人也有,他们坐在一种由人拉着的两轮车上,悠哉地招摇过市。和中土不同,这裏还有很多女人站在路边搔首弄姿。
五色迷人眼,五欲撩人心,这座光怪陆离的城市不愧有大魔都之称。他们一路上走得很慢。倒不是因为这群人脚力不够,而是因为一路上总是有人拉拉扯扯,有拉他们买东西的,也有妓|女直接缠上来。刚到这裏的外乡人在本地人眼里就是肥羊和凯子,打发这些人花的时间比赶路更多。临近傍晚,他们才找到仁和堂。
那是一座很大的药铺,大青墙上写着很大一个“药”字。招牌倒是不大,就镶在门头上。
李光宗一个人走了进去,朝着柜台上一个打瞌睡的伙计喊了一声。那个伙计睁开眼睛看了半天,然后惊喜地跳了起来。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嫂子还好吗?”那个伙计问道。此人不过四十多岁,头发却已经花白,满脸都是皱纹,看上去像一个干瘪老头。
“你嫂子就在外面。”李光宗很想好好叙叙旧,不过这裏不是说话的地方。中年伙计快步走到门口,朝着李婶打了个招呼,然后转回身对李光宗说道:“这裏走不开,你先领嫂子去我家。我现在住的地方就是以前的黄泥岗,过了街口,你就可以看到一座大牌楼。”
大李光宗应了一声,带着众人走了。
“黄泥岗?当年不是乱葬岗吗?”李婶嘟囔了一声。
“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李光宗叱道,随即又叹了一声:“我们离开了十五年,这座城又变大许多。”
“爹,你带俺好好看看。俺是在这裏生的,却不知道这裏是什么样子。”李福禄在一旁嚷嚷着。
“明日就把你送到矿山去,所有的人都要去矿山。你们血气旺盛,绝对不能待在这个地方,否则很容易学坏。”李光宗斩钉截铁地说道。他是过来人,当年看到太多人被这片迷离光彩吞没,最后嚼得连渣都不剩。
李福禄心裏不愿意,脸上却不敢显露,否则他爹就不是用嘴巴教训他,肯定改用巴掌。
黄泥岗离仁和堂不远,所以这次路程没那么长。一过街口,果然看到一座很大的牌楼。
那座牌楼上下三层,廊檐飞翘,上面贴红描金,看上去颇为气派。牌楼后面是天井,天井两侧和后面是一圈主楼,上下六层。
李光宗领着人走进去。二子让他直接过来,肯定没什么问题。还没进门,就听到裏面传出一阵喧闹的声音。
不大的天井里挤满了人,大多是女人。她们凑在一起,一边摘菜一边说话,说的都是张家长李家短的八卦。一旁有口水井,井边不停有人过来打水,旁边一圈人在那里洗衣服。
天井上横着一排排竹竿,竹竿上晾晒着衣裳。天井里也有男人,几个做小买卖的人正收拾自己的摊子,一个满脸白粉的戏子在那里吊嗓。
看到这么一大群人进来,天井里那些人先是一愣,紧接着一个女人拍了下大腿,欢声叫道:“李哥、嫂子,你们怎么回来了?”
“二子媳妇,十五年没见了,你还是老样子。”李婶高兴地上前拉着女人的手。
那个戏子和其中一个买卖人也认出李光宗,全都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