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并没有一开始就去指挥部,而是直接到了附近的一个乡镇医院。毕竟我们这些家伙,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如果一路颠簸回到县城,那么估计在半路上可能就要挂上一两个了。乡镇医院的条件,自然不是很好,而且很多医生都被从被窝裏面揪了出来,前往地震发生的第一线。我们这裏,只有一个读了几年医专的毛头小子,在帮忙处理。看到他那笨手笨脚的模样,我们自己都觉得不靠谱,心中胆寒。
不过做我们这一行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混日子,哪个敢说自己没有受过伤?久病成医,而且巫医不分家,有了药品,我们便抛开这个毛手毛脚的值班医生,开始相互之间,施起药来。虎皮猫大人在旁边唉声叹气,说大人我也受伤了,有没有人过来关心我一下?
这肥母鸡一卖萌,立刻凑过来好几个。秀云和尚与杨操挤在最前面,各种吹捧,阿谀奉承,说前辈,前辈,哪里受伤了?让我来给你处理,一定好好的。肥母鸡看着这两个家伙,特别是为老不尊的秀云和尚,用翅膀挠了挠头,说:“这裏。”秀云和尚一摸,“哎哟,还真的有一个小包包,是被石子给砸的吧?”
不过他这一番摸弄,肥母鸡顿时嘎嘎叫,说:“得得得,痒死了,骗你们的,这是大人我消化不良,在这裏肿起了。”
肥母鸡在这一役中,生生吸食了一整头鬼王的阴魂,不知道有多畅快。故而在一时之间,有些癫狂,我们都表示理解,只是看它调戏秀云和尚。不过秀云这肥和尚倒也是火眼金睛,或者是同病相怜的缘故,能够瞧得出在这肥母鸡的躯体里,装载着太多的智慧和能量,所以也是小心伺候着,不做他言。
在此期间,我一直都在小心地注视着吴临一,我和杂毛小道都怀疑此人即是鬼面袍哥会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四号人物。尽管这裏的大部分人,都在为鬼面袍哥会的覆灭而欢欣鼓舞,但是我却感觉,这个组织,又陷入了神秘的迷雾中。如果那个四号人物,也就是研制出传播范围如此之广的病蛆柑橘的幕后真凶,还存在的话,鬼面袍哥会必然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到了那个时候,估计所有人,肯定又会遭到一次报复性的打击。
毕竟,盘踞西南数十年的鬼面袍哥会,那是一只庞大的力量。冰山之下的势力,绝不仅仅是我们在那岩洞中,所见到的那些。
然而吴临一并没有什么异常,别人笑,他也笑,别人骂,他骂得更凶。因为曾经是医科大学的教授,吴临一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帮着做了好几起快速缝合的手术,让人好生感激,而他自己身上的伤势,除了打几针,倒是没怎么理会,让伤者感激得流泪。吴临一问我要不要缝合一下伤口,我笑了笑,说不用了。
其实我是怕他用手术刀,直接扎进我的心脏里。这种笑里藏刀的人,实在可怕。
在这医院里医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终于有从县城出发的急救车,过来这裏。我们上了急救车,而洪安中和白露潭、杨操三人,算是这裏面伤势最轻的,由一辆黑色奥迪接走,去指挥部汇报。我扛了这么久,其实也只是凭着意志和肥虫子的坚持。上了急救车,当医生把氧气呼吸罩放在了我的脸上时,我让杂毛小道在旁边照看一二,他点头,我便安心了。闭上了眼睛,感觉这辈子,都没有睡过觉一般。
太困了,我真的是太困了。
果真应了那句我们曾经彼此调侃的话,每逢大战,都是从医院里醒过来。由此可见其中的凶危。
经过肥虫子一天治疗之后,我胸口的刀伤已经有了明显好转,不过在岩洞中消耗的力量,却将我打回了原型。我身子的几处经脉,之前就没有怎么恢复完整,此番又耗损过度,使自己差一点就下不来床。参与的时候,只以为有高手庇护,没想到鬼面袍哥会的分割切断,让我们每一个人,都直面了死亡。拼命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太多,结果这一番折腾,松弛下来,才知道自己的身体根本就扛不住了。要不是体内的本命金蚕蛊,我估计自己早就死了八回了。
杂毛小道屁股中了一记,然后内伤无数,不过这哥们也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今个儿凌晨刚刚做完伤口处理,睡了一觉,下午就拽着虎皮猫大人,溜达过来看我。丰都的医疗条件自然不如市裏面的好,不过因为特勤局大批成员都来了指挥部,上面想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自然不会两头都跑,除了伤势颇重的转了院,其余的人都停留在了医院里,等待着上面的问询。
在病房里,我把我所有的经历,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杂毛小道和虎皮猫大人。
虎皮猫大人调侃我,说:“陆左,你这个来自穷乡僻壤的乡下小子,难道还真的是贵族血统?不然那个厉害到没谱的冰尸龙剌,怎么会上杆子帮你?你知不知道,像它们这些守护神殿墓陵的老古董,一般的做法,都是将闯入者活活弄死,然后再次陷入沉眠,哪里会管你这些鸟事?”
我哈哈笑,说难道我是小王子?你知道么,我小时候我们家穷得,一双凉鞋从春天穿到冬天,烂得不成样子,补一补又穿——王子小时候的生活,就是这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