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杨知修因为黄鹏飞一事对我们追杀千里,但是杂毛小道还是能够抛开自己的立场,对杨知修作公平的评判。面对着杂毛小道的疑问,大师兄笑了,也不多言,淡淡地说道:“一切都是因为权力,多的也不跟你们说,到了茅山,你们自己便能够体会……”
此番我们上茅山的目的:一是奉了陶晋鸿之前的指示,带杂毛小道上山,回归宗门;二是要了结我与黄鹏飞的一桩公案。今日天晚,明早我们才会前往句容茅山,大师兄也不与我们多说,匆匆交待一番之后便离开,说还要去会见一些朋友。
我们这回去茅山,来不及前往句容乡下的萧家大院。杂毛小道顾忌铁齿神算刘的预言,不敢归家,生怕给家人带来不祥,不过也思及家人,托了消息回去。我们在酒店没坐多久,门铃便被按响,朵朵蹦蹦跳跳地去开门,只见小叔萧应武牵着漂亮可爱的小莫丹站在门前,而在他们的后面,则是沉默无语的姜宝推着轮椅,轮椅上面坐着两鬓霜白的三叔萧应文。
小莫丹在中国两年多时间,早就会讲普通话了,性格也活泼,乖巧地叫着“小明哥哥”、“陆左哥哥”,然后又与朵朵、小妖一并见过;倒是那个闷葫芦姜宝,勉为其难地憋出一句话,脸儿却红了。
小叔左臂装上了钢拳,神采奕奕。三叔这两年却是老了许多,眉目挂霜,有点像后来电影《北京遇上西雅图》裏面吴秀波的扮相,看得杂毛小道和我的眼角一阵发酸。杂毛小道迎了上去,蹲在了三叔的轮椅前面,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瞧见我们两个一脸的伤感,三叔笑了,宽容而平和,拍了拍蹲在他面前的我和杂毛小道,说,你们两个不要胡乱伤感,这般小儿女作态,倒让小辈人看笑话了。
我们擦着眼睛将他们迎进了房间,待众人坐定,小叔便亟不可待地询问之前电话中我们所说关于周林的事情。杂毛小道从怀里摸出了半截黑蝠雕老玉佩——这玩意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捡起来的——将玉佩放在三叔手中之后,郑重其事地说道:“三叔、小叔,列祖列宗在上,叛徒周林已经被我亲手清理门户,斩杀于鲁东肥城地底的东夷殿中!”
摸着手心那块破碎的玉佩,三叔脸上并不仇恨,只是深深地遗憾,叹了一口气,眼角流下了眼泪。
他很早就将周林带在身边,一直视如己出,言传身教,以为能够将这璞玉雕琢成良材。然而周林自神农架归来之后的种种作态,还害得他在这意气风发的年纪坐上了轮椅,实在是有污于萧家的名声。他原本也有恨,不过此时得知周林死去的消息,又不由得长吁短叹,感慨世间无常。
三叔几乎是带着周林长大的,小叔却多年以来一直在全国各地游历,对周林这个白眼狼并没有多少感情,更加关心周林是如何伏诛的,于是一番盘问,我们便将在鲁东所经历的事情,与他们一一讲明。听得这裏面的诸般凶险和曲折,一步天堂一步死亡,大家都不由得连连感叹。说到周林当时的不可一世,和那黑蝠雕老玉佩的恶灵附体,小叔感叹,那孩子倒也是被误入了歧途,说起来不能全怪他……
三叔摇头,说:“不,虽然有心为周林那孩子开脱,但是说到底还是大姐太宠这孩子了,导致他从小的性格就有缺憾,太自私了,后面有这些行为,倒也不奇怪,怪只怪我当时也没有教好他……”
周林既已伏诛,一切都随着往事尘封,大家便不愿再谈。说起三叔的病情,答曰还能控制,不会妨碍身体。对于此次的龙涎水踪迹,我们又好是一番谈论,都感叹太过珍贵。
久未见面,当天我们谈论到很晚,三叔和小叔都在欢喜我和杂毛小道的成长,说我们是风云,在一起方才能够达到他们也不及的高度。而后大师兄回返,又是一番寒暄感慨。
一夜诸事不叙,次日清晨我们与萧家两位叔叔告辞,有郭一指开车送到了茅山脚下,然后步行上山。
此番前往,是我第一次正式接触这神州大地的顶级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