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八月,天也热,这火锅热气腾腾,鲜香麻辣的油味直往鼻子裏面钻,弄得我食指大开,筷子舞动得比剑法还要利落。像我们这种人,见的东西也多了,别说是听闻,便是一具高度腐烂、白蛆遍布的尸体摆在跟前,该吃还是得吃,鼻子都能够自动屏蔽臭味了。
杂毛小道之前吃了不少,正消食,便起了好奇之心,问怎么回事?
杨操也不瞒我,说在最近,达州开县的一个乡里,连续发生了三起盗墓案,手法粗糙,明目张胆,被盗坟墓的主人都是女性,而且还是刚死不久的。当地公安机关介入调查之后发现事情很诡异,从现场上看,并没有外人动手,好像是从棺材内部被撬开来,尸体自己爬出来一样。当地组织了人力进行搜查,结果迟迟没有找到尸体。这件事情有些诡异,有人传言那些女尸变成了僵尸,尸变了,造成了恐慌,于是打报告上来,请求支援,上面就派他还有几个人过去瞧一瞧。
虽说为了节省土地,降低污染,国家一直推行火葬,但土葬是我国绝大部分民族的传统殡葬方式。北方我不清楚,南方各省,特别是偏远乡下地区,土葬一直都是主流。
有土葬,便有尸体,按理说人是入土为安的,但是也有例外。倘若有那聚阴汇穴之地,又或者亡者受到惊扰,以及死前心有怨念,确实也有可能出现尸变的情况。不过听杨操说的这事,也未必是尸变,说不定就是乡野里愚民愚妇做的好事,或者是专职搞冥魂的江湖游士弄出来的伎俩,而当地人不清楚,以讹传讹而已。
这些都需要调查。杂毛小道师出茅山,对此类事情最是在行,不由得多说了几句。杨操便起了抓丁之意,想拉我们一起去瞧瞧,我们这儿还准备去渝城呢,杂毛小道连忙摇手推辞,好是一顿说,杨操无奈,只有劝酒。
与知交朋友坐在一块儿,地方虽然并不上档次,但是吃着火锅喝着酒,倒也爽利。赵兴瑞的话不多,脸也习惯性地绷紧,不过喝酒一点儿也不含糊,举杯饮酒从不推托,都是一饮而尽。自从慧明在滇南怒江死去之后,他的日子并不是很好过。虽然当时被平衡获得了个最佳学员,但是多少被慧明、客老太连累到,上面的领导并没有用他的魄力,于是被遣回了西南局。其实西南局有很多慧明的门生故吏,倒也能够照顾周全,但是赵承风空降西南局,大刀阔斧地动作,对这些人又拉又打,整日惶惶,也顾不得他。
赵兴瑞先前还是很蒙赵承风看重的,自从去年追捕我们失利之后,就被冷落,现如今在一个闲职上挂着,整日无所事事,这对极有抱负的老赵是一个打击,人不由得也有些颓废,郁郁不得志。
宴饮中,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赵兴瑞突然问杂毛小道,黑手双城陈老大那里还要不要人?上次见到秦振、滕晓他们,在东南局陈老大手下混得如鱼得水,他也想借调过去。
老赵不但跟我有同学之谊,而且还有救命之恩,他这般艰难地开了口,自然不能怠慢。杂毛小道立即联络了董秘书,通过他与大师兄取得了联系。没想到大师兄居然还知道老赵这个人,稍微问了一下跟我们的关系之后,说可以,董仲明差不多也该外放了,他手下正好缺可以用的人手,赵兴瑞是2009年集训营的最佳学员,如果试用期没有问题,那么给他当一个助理,也是可以的。
听了杂毛小道转达的话,老赵颇有些激动,倘若真能够做上黑手双城的助理,挤入大师兄信任的小圈子里去,只怕以后这特勤局裏面,必将有他一席之地了。老赵颇为激动,一扫颓色,举起酒杯,连着痛饮了三杯。
老赵的情绪高了起来,人便活跃许多,回忆起当日我们被追杀时的情景,颇多感慨。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当日集训营裏面的时候,因为他基础最高,人也刻苦,故而对我并不是很认可,即使集训结束,他仍然觉得自己是可以超越陆左的。直到后来茅山协同各有关部门,天罗地网地追捕我和杂毛小道,却让我们硬生生地逃了出去,不但拖垮了好多人,而且还越战越猛,完成了脱胎换骨的蜕变。只这一点,就让他自愧不如,望尘莫及,这才由同情变成了敬佩。
老赵说他为有我这样的同学而自豪。我拉着他的手,看着这个曾经大敌的弟子,真诚地笑了笑,说我也是。
一顿饭吃到下午三点多,汤锅都快熬干了,酒瓶子堆叠如山,一向过着苦行僧一般生活的赵兴瑞喝醉了,杨操苦笑着送这家伙回去,说明天还说去查案子,头都昏得跳了河咯。
我岿然不动,杂毛小道脸色微红,却是兴头正起,瞧那青城山正在锦官城附近,便叫了一个车,送我们过去。上车的时候我们都有些兴奋,结果没一会儿,一阵冷风吹来,才想起我们并没有秀云大师的联系方式,倘若青城山是如茅山一样的洞天福地,裡外隔断,此番前去,说不定扑一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