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人商量着,所幸虎皮猫大人记得王正一道长乃青城山全真龙门派丹台碧洞的尊长,去那儿便可。到青城山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我们找到一弯泉水处洗了脸,又找了当地人问路,寻阶而上,朝着丹台碧洞的道场走去。虎皮猫大人不愿去那道家之地,自个儿觅食去了。
说来也是幸运,我们到了地方的时候,不但王正一在,就连当日舍身救我们的秀云大师也在,两人正搁松树下面藉着夜色下棋呢,这一道一僧一棋台,仙风道骨,看着颇有些闲适悠远的禅境。
我们上前行礼,两位长者皆有些意外。寒暄一番后,回去棋桌前落了座,秀云大师将棋盘的棋子抹乱,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棋就先不下了。王正一气得吹胡子瞪眼,说老和尚耍赖,明明就快输了。秀云大师嘿嘿笑,像个小孩子。
落了座,自有道童端来清茶一壶。几人聊天,谈及当日之事,我满腹感激,而秀云大师则摆手,谦虚地笑着说:“阿弥陀佛,这乃小事,无须挂怀。当时的情况,但凡是有些公义之心的人,都会这么做的,何况我这在佛前吃了这么多年斋饭的老和尚呢?”
他摸着自己肥硕的肚皮,自嘲地说着话,浑不在意。
施恩不惦记,秀云大师如此洒脱豁达,我也不惺惺作态,再次深深一鞠,也不多言。清茶粗糙,是观裏面的道士自己去采山上的野茶树炒制,不过清苦间又有一丝妙香,实在不错。喝着茶,两位大师询问起了当日逃亡的经历来。
这青城山上派别颇多,当日老君阁李腾飞铩羽而归,倘若不是老君阁首席长老李昭旭下山去,估计祖传的除魔飞剑都给人缴去了。虽然事后李腾飞被李昭旭打发到了西北边疆,但是这消息也传到了他们这儿,一时成为笑谈。不过也因此对我们的实力,有了新的看法,对于当日之事,多了几分好奇。
时过境迁,如今我们已经得以平反,便也不再隐瞒,将当日从长江大桥一跃而下之后的事情,挑了些重点叙述。两人听得又是一阵叹息。
这故事都是冷饭,我们讲了许多次,但是对于王正一和秀云大师来说,却是十分新鲜。一壶茶不知不觉喝了许久,夜凉如水,两人方才惊觉,将残茶收起,留我们在此住宿。一夜无话,次日王正一领我们见过他师父信平道长以及丹台碧洞道场的其他出色子弟和师傅。
江湖人讲究一个交情,多认识些人,总是没有坏处的。
在青城山我们待了几日,与王正一道长、秀云大师以及他们宗门的子弟相交颇熟,只可惜当日鬼面袍哥会白纸扇罗青羽口中,青城山上的几位不世出的地仙,却始终没有谋面,略为遗憾。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出了青城山,我和杂毛小道打电话与刘思丽告别,然后转道前往渝城,在那处城中村找到了在我们逃亡最危险的关头,收留我们数日的万一成兄弟。
当日我们前脚离开此处,后脚就有追兵赶来,万一成因为有窝藏逃犯的嫌疑被拘留了十五日,后来在大师兄的干预下才脱了关系。再次见到我们,他下意识地左右瞧看,鬼鬼祟祟地拉着我们进屋,一脸的紧张。直到得知我们平反了冤屈,才长舒了一口气,身子也松弛下来。朋友之间,感谢的话不多说,又是一顿大酒,将这汉子灌得钻桌子底下去。
将当初借的钱加倍还上,我和杂毛小道与万一成告别,去了一趟鬼城酆都,耶朗西祭殿的原址,可惜山势倒塌,物是人非,寻不得龙哥的踪迹。我、杂毛小道、朵朵、小妖、肥虫子和虎皮猫大人站在小河前缅怀了一番龙哥和火娃,然后没有再停留,让茅晋事务所的公共事务专员王铁军帮忙定了机票,返回了南方市。
因为过两天,我父亲就要转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