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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调香 风荷游月 1925 字 2个月前

原本对于让宋瑜来别院一事,宋邺早有后悔,何况当时谢昌在场,他甚至没多想就同意了。

此后多日宋瑜都没去过别院一次,有两回想去探望父亲都忍住了。她让宋琛替自己带话,问候父亲康健,端的是对霍川避如蛇蝎。

饶是如此她每日仍旧提心吊胆,霍川那日所说已一字不差地烙在她耳中,她生怕他一个想不开要来家里提亲。什么心上人,谁对待心上人是极尽所能地欺负恐吓?不知他是哪根筋搭错了,他们统共见不了几回面,更没说几句话,何谈上心?

在她好不容易放宽心时,却等来了谢家的人。

谢昌亲自带人登门拜访,彼时宋瑜正在院内晒太阳,懒洋洋地趴在榻上打盹儿。宋琛急哄哄地将她捞起来:“快随我到前院去!”

宋瑜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被人叫醒她心情很差,当即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把:“你赶着投胎去?”

宋琛神秘一笑,贼兮兮地道:“姐夫来了,你知道他为了何事吗?”

自打从别院回来宋瑜再没见过他,那日在廊下她情绪失控,每每想起都觉得十分失态,不好意思面对他。她微微抿唇,左顾右盼:“我如何得知?”

宋琛不说,只让她到前院去。起初宋瑜不愿,耐不住他软磨硬泡,遂弯腰穿鞋同他一并前往正堂。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廊庑,宋瑜尚未进屋便听得裏面一句:“伯母若是同意,懋声想将婚事提前到今年端午前后。”

宋瑜脚步蓦地停住了,直到身旁宋琛大着嗓门问:“你怎么不进去?”她才回过神来。

这下可好,屋里泰半人都将目光落在门口。她只得缓缓挪步,款款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循着谢昌温润爽朗的声音,她下意识便往左下方位子看去,果然对上谢昌凝望着她的双目。她连忙错开,与宋琛一起行礼,才走到前头的八仙椅旁边对龚夫道:“三妹失礼,请母亲莫要怪罪。”

龚夫人正思忖该如何告诉她,此刻正好有个机会,便顺水推舟将她招呼到身旁:“方才懋声说的你也听见了,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按理说这话不该问她,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便是,但宋家把女儿宠坏了,真真是把她捧在手心裏,唯恐她有一点不如意。

宋瑜仿佛接了个烫手山芋,她并不排斥谢昌,但对他也无男女之情,最多便是欣赏与好感。他是个君子,与霍川那卑鄙可恶之人不同……宋瑜赫然心惊,她想那个人做什么?

她不说话,龚夫人权当默认了:“我看拖到明年是有些晚了,加上你父亲身子状况日渐下降,不如早早将婚事办了……”

话音未落,从院里跌跌撞撞跑进一名仆从,那正是先前被指派到城外别院伺候宋邺的仆人。他粗喘了几口气便急急道:“老爷、老爷不行了!”

这一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将正堂几人震惊得不能言语。

良久,谢昌皱眉起身问道:“发生何事?你一五一十讲述清楚。”

仆从也是慌了神,他马不停蹄地从别院赶来,气喘吁吁的连舌头都捋不直。谢昌的话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他就跪在堂屋中央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老爷这几日原本恢复得不错,气色日益见好,更能下床走动半个时辰。霍园主今日新引进了些波斯菊,便邀请老爷一同前往院中观看。起初老爷精神奕奕,与园主畅谈甚欢,不知因何忽然晕倒院中,甚至浑身抽搐痉挛不能止。园主请了郎中看诊,却无论如何查不出病因,此刻老爷依旧处在昏迷中,气息渐弱。”

他一口气说完,龚夫人也从震惊中回神,连忙命人准备马车赶往城外别院,片刻也不容耽搁。

宋瑜紧随在龚夫人身后,此时再顾不得自己与霍川的纠葛,父亲身体要紧。不知缘何,她听闻仆从那番叙述,脑海里第一反应竟是霍川从中作梗……

宋瑜登上车辇后一直在思考,他那人阴晴不定,起初为什么要提议帮助父亲?他并不是那样热心肠的人,定是有其他图谋,这样一想,她还真不排除这个可能。

思及此她对他厌恶更甚,连忙命薄罗回去取她的湖色缠枝莲纹褙子。那是刚用宋瑜窖藏的香料熏过的衣裳,足足在地底下窨制了一个月,用甲香、丁香、沉香等香料,其中香味旖旎,经久不绝。她希望借此能掩盖住自己身上的气息。

薄罗快速来回,并细心地给宋瑜披上,一转头见谢昌正站在后头,看见她的目光,谢昌微微一笑,俯身走入后头一辆车辇。看方向也是前往城外别院的,薄罗犹疑地问道:“谢公子也要去吗?”

他们已经落后龚夫人有段距离,宋瑜的眉梢眼角尽是焦虑,只顾着命车夫加快速度,根本没工夫搭理她,随口应付了句:“宋琛呢?”

平常不见人不要紧,在父亲病重的关头他若再不出现,便是真真正正的不孝子。

好在澹衫懂事,将薄罗拽到一旁答道:“小公子在后头那辆车上,方才是谢公子让人去寻他的。”

宋瑜抿唇嗯了一声,谢昌委实考虑周到,她嘴上虽不说,但心底到底感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