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禁不住松一口气,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庆幸,便清楚看见霍川嘴边挑起一抹讥诮,重新覆住她手腕往一旁带去。宋瑜惊恐至极,伸手便要向身后丫鬟求救,只是他不能视物却走得极顺畅,前头还有一名仆从引路,她竟这样一路被带往厢房左耳房的墙根处。
薄罗澹衫正欲求救,被他冷声威胁:“宋邺病情此刻受不得刺|激,稍有不慎便命丧黄泉。”
此话正中宋瑜软肋,她陡然失了所有力气,浑身虚软地靠在红墙之上,朝左右为难的二人摇了摇头。她不信霍川能拿自己如何,母亲还在房中,宋琛和谢昌还在院里……
“去叫宋琛来!”她扬声道。
两人得令,忙转身寻人。姑娘被他擒住,这人的阴狠冷厉她们都见识过,至今心有余悸。墙外立着霍川的人,她们根本近不得身,若是寻来小公子事情或许顺利。
霍川与她挨得很近,精准地攫住她下颌沉声一笑:“听说谢昌也来了,三妹就不怕被他看见?”
宋瑜哪能想到那么多,只想着怎么摆脱他才是正经。
然而不待宋瑜回答,他又道:“看见也好,让谢家主动提出退亲,从此担上不仁不义的骂名。”他一边说一边摩挲她粉|嫩唇瓣,俯身吻了下去,呼吸间满是她恬淡馨香。
柔软樱唇一如印象中的美好,霍川竟有些舍不得放开,直到被宋瑜一口咬在下唇上才离开她。
宋瑜怎么也推他不开,两只手被他桎梏着无法动弹,满腔怒意无处宣泄,唯有又急又恼地狠狠咬了他一口。霍川的下唇沁出血珠,血腥味儿在口腔晕开,他非但没松开宋瑜,反而故意贴在她唇瓣印出一朵瑰丽血花。
吻完后他心满意足地放开她:“谢昌来晚了。”
宋瑜与他无法沟通,忍无可忍地将他一把推开,用手背拭去他的血迹,开门见山道:“我父亲的病跟你有无关系?”
自打上回她被逼到绝路反击,便不再深深地畏惧他了,虽然说话有些紧张,但起码不再哆嗦。
远处抄手游廊传来纷沓脚步声,旁人或许听不到,但霍川的听觉却比旁人更敏锐一些。他退开半步,道:“我既然请宋老爷来治病,又何必在自己家中加害他,岂不是掩耳盗铃?”
今日宋邺在院中昏倒实属意外,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霍川当即便命人去请段怀清来,再晚些便无力回天。这些天她一直躲着,霍川知道那日将她吓坏了,可是她越挣扎他便越控制不住想欺负她。只觉得她娇娇软软的,连哭起来都很可爱。
霍川在侯府居住多年,高门大院里的女人不是懦弱便是狠毒,趋炎附势,曲意逢迎。未承想宋家竟然养出她这样单纯的姑娘,情绪不懂得隐藏,憎恶害怕都直接反应出来,无比真实。唯一遗憾的是他不能看到她的表情,外人都道宋家小姐漂亮,可她究竟是何种极致的美?
他的话不无道理,宋瑜是关心则乱,他若想害父亲,接到家中无非是多此一举,旁人也一定都会怀疑他。何况段怀清以前也曾为父亲治病,他的医德有目共睹,不会与霍川狼狈为奸。
思及段怀清那一番话,宋瑜心情陡然低沉:“园主若是无事,我还要回去照看父亲。”
她贴着墙角走出,意外的是霍川竟然没有阻拦,他立在原地不动声色。宋瑜快走两步避开一段距离,外面日头明晃晃照在头顶,她下意识伸手遮挡。透过指缝,她看见不远处匆匆行来的丫鬟,后头跟着宋琛和谢昌,还有一个宋瑜十分不愿意见到的人……
澹衫薄罗上前细心查看,一脸戒备地朝她身后看了看:“姑娘没事吧,霍园主可有为难你?”
话音刚落霍川便从墙根缓缓走出,一旁仆从低头扶着他手臂引路,他就立在宋瑜几步开外。宋瑜的目光从几人身上一一扫过,谢昌面容紧绷,他身后正是一脸幸灾乐祸、兴致盎然的谭绮兰。
宋瑜正思忖该如何解释这场面,谭绮兰便按捺不住恶语相向:“上一回我便觉着你们之间有猫腻,没想到果真被我料对了!青天白日的,真是下作!”
她才说完便被谢昌一把拉到身后:“你住口。”
谢昌抬头果见宋瑜脸色不悦,紧抿唇瓣,细一看她的樱唇略有红肿,不必想他都知道怎么回事。他登时震怒,顾不得什么君子礼仪,上前几步扳过霍川肩膀,举起拳头砸到他身上:“卑鄙!”
霍川反应不及,被他一拳砸中嘴角,身子一仰摔在身后墙上。
众人哪能想到平日温和的谢昌忽然暴怒,连忙上前阻拦。仆从扬声唤人,手忙脚乱地将霍川扶起,只见他嘴角迅速泛起青紫,嘴唇上还有淡淡血迹。仆人拿出手帕打算给他擦拭,却被霍川伸手挥退。
霍川面色下沉,挑唇嘲讽:“谢公子此话怎讲?”
此话问得巧妙,谢昌怎么也不会在众人面前说出实情,但霍川三番五次败坏宋瑜清白,实在可恶,他忍不住上前要再补一拳,立刻就被周遭围上来的仆从拦住。
他们两人起争执,其余人都看得糊涂,宋瑜更是睁大眼不知所措。
唯有谭绮兰在后头蠢蠢欲动,唯恐天下不乱地探出头来道:“这能怎么讲?谁知道你们二人躲在此处做什么腌臜事,难怪我谢表哥生气,要我说谢家跟宋家定亲简直是丢人!”
宋瑜最近过了一段太平日子,几乎要忘了这人是多么不讨喜,难听的话脱口而出,一点也不像闺阁里的姑娘。
不只是她,连宋琛都听不进去,挽起袖子就要上前:“这臭丫头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