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只要想起庐阳侯府那次,霍川在廊下温润的笑脸,便禁不住怦然心动。
他说了成亲后会待她好,她愿意相信他一次。
澹衫眸中泛柔,她纤细的身影在阳光下笼着一层润润光芒,鬓角毛茸茸的头发被风吹乱,看得人心中发软。园主若能履行承诺再好不过,毕竟姑娘嫁去的不是一般人家,更有个不好相与的陆夫人……她禁不住为姑娘的未来担忧起来,姑娘这么单纯的性子,说实话与侯府环境格格不入。
园主执意要将她带进那种地方,日后若对姑娘薄情,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重山院喁喁低语不断,前院堂屋亦是一派和乐。
此等大事宋邺怎能不在场,所以同霍川一并前来。许是因着喜事的缘故,他气色润泽,与一个月前病重的模样天壤之别。
庐阳侯与陆夫人上座,请人算了霍川与宋瑜的八字,选定四月十六为良辰吉日。
庐阳侯早年与宋邺见过一面,见面后免不了要叙一番旧。他平易近人,一般簪缨世族对商贾多少有些鄙夷,他却丝毫不端架子,与宋邺畅谈愉快。反倒身旁穿青莲色对襟褂子的陆夫人面无表情,从头到尾未置一词,瞧着不大亲近。
陆夫人如何能高兴得起来,她的儿子才过世不到几个月,他们便要着手置办旁人的婚事了。她抬眸觑一眼下方端坐的霍川,心中冷哼,敛眸收回目光时恰好对上龚夫人探寻视线。她顿了一顿,破天荒地眉头舒展,露出浅淡笑意:“宋瑜这姑娘我见过一回,上回她到永安城为宋老爷求医,孝心着实让我同侯爷感动。她举止进退皆有礼数,我还时常在侯爷面前称赞,一定是夫人教导有方,瞧着真令人喜欢。”
她不开口,众人便难以揣度她的心思,此刻她一句话将母女两人都夸了一番,倒教人吃惊。霍元荣本不打算带她前来,毕竟她又不是霍川生母,见面徒增尴尬。可她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同行,霍元荣只得松口。
龚夫人抿唇一笑,不卑不亢:“夫人谬赞,三妹被家中宠过了头,日后恐会给您添麻烦。”
“我倒不怕麻烦,侯府人丁稀薄,只盼着她能早日为家中添丁,使我和侯爷膝下有儿孙环绕。”陆瑶说罢垂眸弯唇,“不过我倒有一事不解,三妹早年不是同谢家定亲,怎的说退就退了?”
堂屋一静,气氛很是微妙。她故意提起这事,上回在宋瑜那儿没问出结果,如今搬到明面上来,用意明显。
宋瑜被谢家退亲虽不是十恶不赦的大事,却多少有些让人难堪,不适宜现下场合谈起。
庐阳侯低咳一声,正欲出言缓解尴尬,便看到霍川不疾不徐地放下茶盏,淡淡地道:“彼时谢家店中出事,为此惹上官司,唯恐连累宋家只得提出退亲,说起来倒是重情重义。”
一句话轻轻松松将罪过全推到对方身上,并且为谢家扣了顶高帽子,陆瑶无言以对,冷觑了他一眼。
庐阳侯顺势接过话来:“谢家果然是重情重义,重情重义。”
气氛这才有所缓和,龚夫人抿唇一笑,避开此事绝口不提。
时值午时,宋家欲留二人用饭,庐阳侯夫妇婉拒道不便久留,当天便乘上车辇赶回京城。宋家家眷一道在门外恭送,待人远去后才折返回府,至此这门亲事才算就此定下。
霍川尚未离去,立在廊下待宋邺夫妻近前,还没开口便被龚夫人截住话头,她语气不无严峻:“成淮,记着你说过的话。”
今日一见,她也知这陆夫人端的是不好对付,轻松一句话便将人拿捏住。若是换作三妹那个没心眼儿的,指不定结果如何。
她瞧得出陆瑶对这场亲事甚为不满,至于原因为何,不得而知。
宋瑜在院里干着急,只能凭借丫鬟隻言词组猜测。她多想去前头看一看,可惜母亲说了不准。
不过,待人走后,她便迫不及待地赶到前院。一出来,她便看见母亲和霍川站在堂屋门口,两人似在说什么要紧事,都是一脸严肃。
宋瑜的脚步赫然定住,一眨不眨地盯着霍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