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舌头无意间扫过指腹,霍川微微一僵,旋即面色如常地抽出手:“快些养好身体。”说着,他又补充一句,“这几日你哪里都不许去,音缈阁我会让人去慰问,你无需管。”
宋瑜即便想管也是有心无力,遂听话地点点头,反正她刚得了一只小猫咪,兴趣大得很。
方才她只顾着和霍川说话没有理它,才一会儿的工夫小猫便埋在爪子里睡着了。小小的一团捧在手心,简直要将人的心都暖化了,宋瑜低头蹭了蹭它柔软的毛发道:“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好不好?我从来没养过猫,不知该怎么照顾。”
霍川对此很随意,在他眼里那就是一只畜生,哪里还需要起名字。
不过宋瑜对此乐此不疲,他便随口敷衍道:“我明日让人去端王府问一声,再告诉你如何养合适。至于名字,你看着起就是了。”
宋瑜对他态度很不满意,噘嘴哼了哼:“那我叫它成淮好了。”
果不其然,霍川薄唇一抿,不悦地道:“换一个。”
宋瑜嬉笑,执意要跟他唱反调:“川川。”
霍川扯起嘴角,阴晴不定地开口:“你从未如此亲近地叫过我。”
他唯一一次听到还是上回,她被逼到无路可退时,不情不愿地唤了一声霍成淮,想不到再从她口中听到这两个字,竟是托一只猫的福。
宋瑜起名字很认真,来来回回不下十几个,最终决定唤它作糖雪球。盖因这只小猫缩成一团的模样,白白软软的像极了糖雪球,宋瑜对它简直爱不释手。
用过晚饭宋瑜又睡了过去,与她紧紧挨着的是糖雪球。原本宋瑜担心压坏了它,想给它在地上铺一个小窝,奈何实在舍不得。好在她受了伤不能乱动,是以退开一些隔着距离,这才放心入睡。
霍川在正室将今日情况了解之后,命人去唤蝉玉前来。她今日才被杖责一顿,根本下不得床,几乎匍匐着被带到跟前。
霍川端坐在太师椅上,开门见山道:“是何人指使你这么做的?”
她后背到腰部的一块血肉模糊,只马虎上了一些药,效用却不大。其实,今日陆氏该问的都问了,她端的是一个字不肯透露,咬紧牙关只字不提。回去后连霞衣都禁不住怀疑,试探地问了她几句话,她依旧缄默不言。
现在,她连面对着霍川不怒而威的面容,亦是一派镇定:“没有人指使,是婢子一时鬼迷了心窍。”
无论霍川如何问她都是这一句回答,霍川登时大怒:“既然如此,那便斩去双手吧,看日后如何为祸侯府!”
这时,她的眼里才透出了惊惧,但她很快忍了回去,她紧咬着下唇,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来。
霍川素来不是心地慈善之人,平常他不轻易惩罚下人,是因为那些人没触到他的逆鳞。如今蝉玉不仅碰了那逆鳞,还让宋瑜落得一身伤,霍川无论如何也没法忍受。
堂屋鸦雀无声,无人敢上前。盖因府内从未有过如此重的惩罚。连陆夫人都只是杖责三十……砍去双手,仆从面面相觑,一时琢磨不出这位少爷说的是气话或是其他。
不见下人动作,霍川的眉峰染上寒意,他踱步到蝉玉身前道:“想明白了吗,谁指使你?”
蝉玉两手的指甲深深抠进肉中,她浑身颤抖,咬着牙矢口否认:“无人指使……是蝉玉一人所为。”
霍川双手背在身后,紧紧地捏握成拳,他合目冷声道:“带下去,斩了双手。”
这断然不是开玩笑的口吻,仆从不敢不从,上前将绝望的蝉玉从地上拖起,带往后院去了。
经历方才那一幕,底下丫鬟对霍川颇有些惧怕,他浑身上下阴气沉沉,仿佛从地府而来的罗刹。她们生怕一不留神惹他不痛快,下场就如同蝉玉一样。
有知道内情的,除了同情之外,最多的便是认为她自作自受。蝉玉是活腻了不成,好好的竟去加害侯府的两位少夫人,若是大少夫人肚子里的遗腹子有任何意外,就算她死一百次都不够赔偿。
丫鬟伺候完霍川洗漱便退下,屋内只留了一盏白瓷灯,柔和的光线照着床上小小身影。宋瑜缩成一团睡得正酣,忽然觉得床榻塌陷一块,接着她便觉得自己被一双手臂环住。她恍然惊醒,下意识推开霍川胸膛:“我的糖雪球!”
霍川的脸有些黑,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宋瑜没看到身旁的小猫,神志陡然清醒。还以为小猫是被霍川压在身下,她面色发白哆哆嗦嗦将霍川推开一些,但仍旧没看见小猫的身影:“你、你是不是把我的糖雪球压着了……”
她的嗓音软软的,大抵是才睡醒的缘故。宋瑜急得连眼泪都要掉出来了。那是她才得到的小猫,怎的一个晚上不到就遭受不测?
霍川被她推到床沿,只差半寸就能掉到床下。直到宋瑜实在担忧得不行,他才缓缓道:“它在地上,丫鬟给它另搭了一个窝。”
闻言宋瑜半坐起身往地上看去,果见地板上用织金薄褥围了一个小小的床铺,恰好够糖雪球睡。此刻它正舒服惬意地窝在里头,小爪子懒洋洋地搭在眼睛上,睡得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