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宋瑜对里头有什么人丝毫不感兴趣,她只要知道明照一人情况足矣:“此刻她人呢,可是回去了?”
章从摇摇头道:“回来路上有家卖点心的铺子,名叫白果堂,明照小姐进去一会儿,提了些点心回来。回来府上恰巧遇到陆夫人底下丫鬟,便一道送过去了。”
真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她这么急切地巴结陆氏,想必是听到了陆氏要为霍川纳妾的风声。宋瑜抿了下唇,不得不对她重视起来,从小在平康坊长大的姑娘,心思能单纯到哪里去。
黑黝黝的眸子微转,宋瑜招呼来霞衣:“去到医馆中为我抓几副药来,治气虚,缓腹泻的。”
霞衣立时紧张起来:“少夫人身子不爽利?要不要让郎中来看看?”
宋瑜摇了摇头,抬起小脸朝她璨璨一笑:“我没事,只是吃了些白果堂的点心,你只管去拿药便是。”
两人对话霞衣自然听到,她会心一笑,躬身应是。
那次意外,她被陆夫人杖责二十家棍,心裏委屈又怨愤,是宋瑜亲自过去给她送药,并另指派一人照顾。霞衣彼时分外感动,此后对宋瑜更加一心一意,唯她是从。
待霞衣下去后,章从仍旧站在原地不动。按理说他应当回去才是,可他毫无此意。
宋瑜不得不出言提醒:“若无他事,你可以退下了。”
章从抬头看她一眼,复又低下头去哑声道:“小人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宋瑜本欲转身回内室,听闻此言她定住脚步,好奇地看向他:“你但说无妨。”
他这才娓娓道来,与刚才说话时的态度不同,这回他说得分外迟缓,仿佛一边说一边斟酌:“我随明照小姐从平康坊出来,恰好看到对面行来一群人……其中有世子身影,他们一并进入一间正房,鸨母进去接待……”
宋瑜听得惘惘,好半晌没能回神:“你……你确定没看错?”
章从摇了摇头:“小人原本也以为看错了,可那人身量模样都与世子一般无二。何况他身旁有一人引路,正是常伴左右的陈管事。”
宋瑜只觉得眼前一黑,扶着八仙桌勉力站稳身子,揉捏两下眉心:“他们进去多久,有请姑娘吗?”
“去了多久小人不得而知,我不便久留,是跟明照小姐一并出来的。”章从欲言又止,“不过倒是看到有几个女人鱼贯而入,衣着打扮均非良家女子。”
也是,去了那地方哪有全身而退的道理,不叫女人作陪简直说不过去。
宋瑜想了想又问:“他察觉到你了吗?”
章从答否:“小人在正堂做事,陈管事大抵对小人没有印象。何况我们之间有些距离,理应没有察觉。”
宋瑜问完话,头脑一片紊乱,宋瑜挥挥手示意他出去,惘然若失地坐在八仙椅上。
澹衫不好开口,这种事情旁人说了只会觉得讽刺,她示意薄罗噤声,下去准备了一些宋瑜爱吃的点心摆在一旁。宋瑜抱膝坐着,抬眸不知所措地看着澹衫,伸出小手抓住她衣摆:“他说了不去的,为何言而无信?”
澹衫心疼得不得了,想抱住她却又怕于礼不合,眼眶一红就要掉下泪来:“姑娘别难过,说不定公子是有要事,不得已才跟着他们去的。”
宋瑜眨了眨眼睛,心中憋闷难受,迫切地想找人倾诉。
她方才劝慰过霍菁菁,可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事情一搁在自己身上她便乱了分寸,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她心中有如一团乱絮,理不清楚。她见澹衫落泪,忽然又觉得好笑:“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澹衫哽咽:“婢子是替姑娘难过,婢子跟了您许多年,您难过我就难过啊。此刻您这样让我如何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