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立在原地不动,眼里的光芒渐次黯淡,她鼻子发酸,眼睛涨得很难受,声音像极了刚出生的小动物:“你不要骗我。”
霍川微顿,没有她扶着他根本走不出内室:“什么?”
宋瑜挣开他的手,用手背蹭了蹭脸颊泪水,不知何时她已经泪流满面。她低声抽泣着,很无助:“你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我不喜欢。”
不仅如此,他还说话不作数,还欺骗她,他怎么能这样可恶,早上出门时他还说得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变了副模样?母亲说得果真不错,男人都是这样可恶。家里的再好,都比不过外头偷来的,他们图的就是新鲜劲儿。
她已经嫁给了他,早已不新鲜了。所以他对她失去了兴趣,要去找旁人了吗?
宋瑜满心悲戚,勉强忍着没哭出声来,可心裏就是无限委屈。成亲前信誓旦旦要对她好,成亲后完全换作另一副模样,真个可恶得紧。
霍川脸色稍变,旋即沉下脸来冷声道:“谁同你说了什么?”
宋瑜摇摇头,声音里带着哭音,绵软的声音听了让人心肝儿一软:“今日章从陪明照去平康坊,回来时看到你跟六王他们一道进去。你分明说了不去的,结果却出尔反尔,你根本没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更没将我放在心上。”
她哭得梨花带雨,肩头一颤一颤,稚气的模样像个孩子。她用手背拭去眼角泪痕,呜咽不已:“早知道你有这种心思,我就不将那几个小姐送人了。应当早日为你纳妾才是,我还沾沾自喜以为做了好事,你心裏应当在骂我才是,怪我一点都不贤惠懂事……”
这是哪儿跟哪儿,她越说越过分,谁说他要纳妾的?
霍川本就头疼难受,此刻更加胸闷,看不到她的眼泪,他更觉得焦灼无奈。霍川索性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大掌按着她的小脑瓜道:“三妹,我没有纳妾的打算,我只要你一人足矣。”
小小的身板儿纤细玲珑,宋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他怀里不住地颤抖,灼热滚烫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霍川从来没心疼过谁,此刻他只想好好疼她一人:“我今日同六王出去,是为官场上的事情。庐阳侯有意推举我为尚书令,不过这官不好当,六王特意来传圣上的话,警戒我一些事情。平康坊是他特意选的地方,旁的地方他一概不去。”霍川从不承认庐阳侯是自己的父亲,在宋瑜面前,更不会那样称呼他。
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不愿意告诉宋瑜,就是怕她胡思乱想。然而她终究还是知道了,霍川沉下脸,想着该怎么处置在她耳边乱嚼舌根的人。
宋瑜从他怀里探出头,一双眼睛哭得红红的,不大相信他的话:“你们还叫了姑娘,你没有抱她们吗?”
霍川不悦地压低眉峰,扣住宋瑜肩膀:“没有。”
就算他没有,宋瑜心裏仍旧不痛快,若是自己不问,他大抵打算一直瞒着吧。如此一来这件事就是他心裏的秘密,她没法触碰的角落,那多可悲。宋瑜一旦想到这裏,便止不住地伤心难过,她离开霍川几步道:“我不饿,不想吃饭,你去吃吧。”
他自己吃有什么意思?若不是为了她,他早已躺下休息。霍川上前两步,没有捞到宋瑜手腕,只好好言相劝:“那收拾一番,我们睡觉。”
宋瑜固执地摇摇头:“我今晚跟澹衫睡在偏房,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话音刚落,果见霍川的脸上赫然布满阴霾,他的手举在半空,沉郁地抿了抿唇道:“宋瑜。”
澹衫挡在两人中间,一脸为难。姑娘跟公子闹矛盾,为何要牵扯到她身上?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站着。她正欲开口,便被宋瑜拧了一下腰间软肉,登时噤声不语。
宋瑜说到做到,当晚果真没回内室,在偏房跟澹衫挤了一夜。
底下丫鬟根本不敢看霍川阴鸷的面容,霍川被她如此一折腾,酒醒了大半。任由他如何威逼利诱宋瑜都不肯回去。夜已至深,霍川一人独自躺在偌大床榻上。凉风透过窗户吹入幔帐中,身边忽然少了一人,让他觉得空空荡荡的。
没有宋瑜娇娇软软的身子入怀,闻不到她身上恬淡香味,习惯了每晚抱着她入睡的霍川,一时间竟很不习惯。过去一炷香时间,霍川仍旧毫无睡意,他欲到偏房将人逮回来,忽地想起宋瑜嫌恶的话语。
霍川低声唤来明朗:“准备一桶热水。”
明朗在外头打盹儿,困倦得紧,闻言他不由得问道:“公子要热水做什么?”
霍川一边解衣带,一边面无表情地道:“洗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