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2 / 2)

妙手调香 风荷游月 1713 字 2个月前

少顷,从折屏后头转出一人,宋瑜未料想庐阳侯会突然来临,她忍不住好奇地问:“方才不知父亲到访,没能及时相迎,实在不该。不知父亲来忘机庭所为何事?”

她眼眶红红的,像是才哭过一般。片刻屏风后头缓缓行出一人,霍川出现在众人视线,他下颌微抬,冷冷地道:“若无别事,我这裏忙得很。”

古往今来,可没有哪个儿子跟老子这样说话。饶是庐阳侯这样好脾气的,在外人面前也没法忍受如此不敬,他当即便要责骂:“你当我是为了谁!”

霍川没有退让的意思,眼瞅着两人要起争执,被田老先生出言相劝。他是见多识广的老人,对待年轻人脾气好得很:“侯爷莫动肝火,世子年轻气盛,说话难免有不当之处,需得耐心引导。”

说罢,他朝霍川看去,视线落在他空洞黝黑的双目上,他若有所思地捻了捻胡须,道:“老夫是建平镇郎中,特来永安为世子医治双眼。不知世子可否愿意配合我?”

霍川面上淡淡的:“老先生有几成把握?”

对方年龄辈分都比他长出许多,他这样同人说话实属不敬,少不得又被庐阳侯一通训斥。田老先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七八成。方才我已经听令尊说过,你双目失明多年,若没有胡乱医治,痊愈的可能应当不低。”

他说得很有把握一般,宋瑜眼睛骤然一亮,心中顿时充满期待。

方才她在屋中,看了看瘀青的手腕子,禁不住悲从中来,忍泪忍得双眼通红。她承认自己没出息,眼泪不值钱,可就是扛不住心中烦闷。

此刻,她虽说还在跟霍川置气,但听闻他有痊愈的可能,还是禁不住替他高兴。

她掩着微微上扬的嘴角,默默地缩在一旁不出声,耳朵却竖得老高,专心致志地听几人对话。

田老先生为霍川诊脉,又翻看他双眼,哪里都正常得很,没有问题。如此一来,很大可能就是当年霍川伤到了头部。他又将霍川领到廊下,盯着他问:“世子可否能感觉到光亮?”

光影重叠,打在眼皮上暖意融融,霍川顿了顿:“有一些。”

老郎中点点头,折身回屋里道:“世子日后都不必吃药,从明日起我为你针疗。”说罢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又道,“舟车劳顿的我也累了,不知能否先做休息?”

他这话是朝着庐阳侯问的,庐阳侯自然没有二话,当即便亲自领他去客房安顿。

宋瑜立在门槛,学着田老先生动作,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掌。霍川毫无反应,他往前走了两步,直到差点撞上来,宋瑜才做贼一般收回手。

若他真的复明,该当如何?

习惯了他看不到自己,宋瑜有些没法想象。虽然如此,但她心裏仍旧替他高兴,原本他就是健全的人,却被残忍剥夺了看见世界的权利,此刻到了该还给他光明的时候了。

霍川被人扶着,这仆从粗手粗脚,又毫无眼色,害得他多次险些绊倒。他扬声唤了句宋瑜,没得到任何反应,他不悦地抿了下唇。

远处传来明朗声音,明朗步子匆忙,跌跌撞撞。

明朗附在霍川耳边,窸窣语声不断传到宋瑜耳中,隐约含有“明照小姐”四个字。

躲在一边的宋瑜登时噘嘴,意欲上前推开明朗,却见霍川面无表情地道:“她既然要寻死,何必又将她救下来?倒不如成全她。”霍川的话毫无商量余地。

原来方才明朗为霍川办事,将里头小姐都遣散回去。她们虽有怨言,但不敢忤逆世子的意思,唯有明照往房梁上挂起白绫,挂了上去又踢翻了绣墩。明朗看得目瞪口呆,他岂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在面前寻死,当即就让人将她救下来。好在救助及时,此刻明照正在床榻躺着,明朗也不知该如何安置她。

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弔的手段,不知被多少深闺怨妇玩过,早已玩不出新花样。霍川听后只觉得心烦:“若是不严重,便送回平康坊修养。”

明朗面露难色:“她正昏迷着,不知何时才能醒。”

霍川言简意赅地道:“那就等她醒了送走。”

话止于此,说再多都无用,明朗心中已有主意,他向霍川应了个是便退下。转过身,明朗就在落地罩下碰见宋瑜,他唤一声少夫人,然后退至一旁,赶快远离这是非之地。

两人对话宋瑜自然听见了,她直言不讳地问道:“你对阁楼做了什么?”

霍川倚靠着榻围,懒洋洋地支着身体,朝宋瑜方向偏头来:“如同三妹听到的那般,里头的人也已遣散。我不会纳妾,只想同你耗下去。你此刻不原谅我无妨,横竖还有很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