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哧之声穿行于气旋之间,三丈,正是长矛发动攻势的最佳距离。鬼影儿这竭尽全力的一刺,已经有必杀之势。
就在他逼近马车七尺范围内时,他的心突然一沉,警兆顿生。
“轰……”一声惊天动地般的爆响,从马车的下方传来,碎木横飞间,一条人影从车底飙射而出,鬼影儿大惊,欲退之际只觉喉间一紧,然后他听到骨裂的声音,最后入目的却是丁衡那充满怜悯的眼神。
鬼影儿绽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这一刻他才知道丁衡的手不仅擅偷,也擅杀人!
丁衡悠然松开紧扣鬼影儿咽喉的手,在对方尸体轰然倒下的一刹那,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千金杀一人,空手绝不回”,鬼影儿没有失信于天下,他至少用自己的生命来证明了自己的诚信,只是面对这种诚信,不知是可悲,还是可笑。
丁衡的心情并没有轻松,反而更沉,在他放开鬼影儿时,却见三条蒙面黑影自黑暗中幽灵般袭来。
假如鬼影儿在天有灵,一定会因此而感到后悔。后悔不该抢着出手,他本以为他一出手他身后的人便会立即出手相助,但他还是低估了丁衡,事实上他根本就不会相信丁衡会在一招之内杀了他!
但丁衡做到了一出手间鬼影儿便死了,这使他的三个同伴连出手相救的机会都没有,这确实是鬼影儿的悲哀!
就在这一刹那间,丁衡的眉锋一挑,刀已出手!
这一刀的出手时机拿捏得妙至毫巅,配之玄妙的角度,闪电般的速度,贯入虚空之中,一举粉碎了对方可能的联手攻击,转而形成了各自为战的局势。
丁衡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既然出手,他的脚就踏出了见空步的步法,以飘忽的身法连攻三刀。
攻势如潮,刀如骇浪,长街上的气氛顿时凝结,酝酿已久的杀机终于如决堤的洪流,完全爆发。
敌人显然没有料到丁衡对刀的使用也能几达完美,微微一退间,却见丁衡手中的刀幻生出一片白茫茫的雪光,笼罩了数丈长街。
这三人的眼中同时闪过一丝诧异,毫不犹豫地一振剑芒,直刺入刀芒的中心。
丁衡面对这三大高手,没有丝毫的退缩。
“呼……”这三人中,两人使剑,一人使矛,长短相配各守一方,颇显相得益彰。那使长矛之人斗得兴起,丈二长矛陡然破空,矛锋乱舞,势如长江大浪,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怒涛骇浪,漫天掩杀而来。
丁衡眼芒一亮,大喝一声,劲气陡然在掌心中爆发,一道白光脱手而出,迎向这如恶龙般飞来的长矛。
“刺……”短刀削在矛身之上,爆出一溜刺目耀眼的火花,迅速蔓延至这长矛的终端。
使矛之人手臂一振,没有想到丁衡竟敢舍刀而战,而更让他吃惊的是,这短刀带出的无匹劲气,已经袭向了他握矛的手掌。
无奈之下,他也只有弃矛一途。
“呼……”虽是同时舍弃兵器,但效果却截然不同。丁衡擅长的本不是刀,而是他的手,所以在他弃刀的同时,握刀的手已变成一记铁拳,带着螺旋劲力当胸击来。
这一拳之威,令观者无不骇然,那弃矛者识得厉害,只有飞退。
“呼……呼……”两名剑手眼见势头不对,挥剑而出,一左一右,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扑杀而来。
“呔!”丁衡突地双脚蹬地,纵向半空,突然大喝一声,仿若炸响一道惊雷,以无匹之势抢入剑芒之中。
“轰……”巨响顿起,强风呼呼,汹涌的气流犹如中间开花,迸裂而射,震得长街石板无不嗡嗡震动。
三人身形一震之下,纷纷向后跌飞,血雾喷洒间,那两名剑手竟被丁衡这惊人的一拳震得血脉寸断,当场立毙。
丁衡“哇……”的一声倒翻而出,气血翻涌间,忍不住狂喷几大口鲜血,踉跄间落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杀气迎着汹涌的气浪逆行而来,速度不是很快,但气势十足,选择的时机正是丁衡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
来者就是刚才弃矛之敌,空气中的压力陡然剧增,随着这一矛的贯入,虚空中一时肃杀无限。
在这紧要关头,丁衡心神犹未慌乱。
无论丁衡作出如何的抉择,面对强敌这惊人的一击,他已注定了非伤即亡的结局。现在丁衡努力要做的,就是怎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来躲过这一劫。
他强行提聚自己全身的功力,凝聚于自己的左肩之上,然后硬将身形横移,在间不容发之际,矛锋直直地贯入他的左肩之中,来了个对穿对过。
丁衡陡觉肩上一凉,强烈的痛感逼使他怒吼一声。“去死吧!”丁衡发尽皆倒竖,发一声喊,一脚正中敌人的心窝。
那人根本没有想到丁衡竟如此的强悍,一惊之下,眼见丁衡的脚由下而上踢来,再想变化已是不及。
不过他临死之际号叫一声,双手发力,将全身的劲力通过矛身强行贯入丁衡的肩上。
“噗噗……”一幕惊人的场景倏然呈现,在丁衡的肩上,突然炸出几个小洞,鲜血如血雾般射出,染红了一身衣衫。
这显然是丁衡将体内的内劲全都寄于脚上击出,而使血管难以承受外力如此强大的挤压,突然爆裂之故。那使矛之人目睹了这一切,狰狞一笑,这才倒地毙命。
血还在咕咕地向外冒泡,丁衡的脸色已是一片苍白,喘着浓重的粗气,双腿一软,坐倒在长街的中央。
“你怎么啦?”纪空手从车中钻出,不禁大惊失色,赶紧跑上前扶住他,吓得几乎哭出声来。
“看来我不行了!刚才此人临死一击,将全身内劲传入我体,让我全身血脉炸裂……”丁衡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脸上依然不失强者的傲气。可是当他说完这一句话时,呼吸愈发显得浑浊,仿佛上气不接下气一般。
“你不会有事的,只要等到天亮,我就去请大夫来看你。”纪空手带着哭腔喊道,一脸关切。看着丁衡肩上炸开的血口,赤肉翻转,白骨森然,纪空手已是六神无主。
“你……你……不要哭……记住……我的话……玄铁……龟对……于你来说……很……重要……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它的……下落……”丁衡挣扎着凑到纪空手的耳边道。
纪空手紧紧抱住他的头,极力不让眼泪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