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晃动的空气里,纪空手感到有一股寒气已然逼近。无坚不摧的剑气,犹如狂飙席卷,使得纪空手的呼吸顿窒,背上的肌肤隔衫依然有若刀割般剧痛。
“呀……”
纪空手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压抑,大喝一声,藉着声势,突然回身。
但就在他回头的一刹那,剑气、压力、虚空中涌动的气流……这一切足可毁灭生命的东西又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若不是纪空手看到那影子隐入夜色的最后一幕,他真的以为自己是在梦游。
“纪少,你没事吧?”韩信揉着睡意蒙眬的眼睛出来,关切地问道,显然他是被纪空手的那一声吼叫惊醒的。
纪空手呆立半晌,眼中闪过一丝惊惧,道:“有人要杀我!”
“什么?”纪空手的一句话震得韩信睡意全无。
纪空手指着树下那块被蒙面人用剑轻点的石板道:“你看!”
韩信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那石板的中心有一点轻微的剑痕,但自这剑痕扩张开来,竟裂出了数十道裂纹。
“恭喜你,纪少。”韩信作个揖道,“此人武功如此之高,你还能从他的剑下捡回性命,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他看似玩笑的一句话,却惊醒了纪空手,纪空手回想刚才的一幕,尚心有余悸。“对啊!这的确有些奇怪,虽然我的见空步已有几分火候,但要逃过那人如闪电般的剑芒似乎不太可能,难道说他还手下留了情?”
纪空手久混市井,心知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此人定有所图,难道是为了玄铁龟而来?
但回头一想,在乌雀门中,也许会有人开此玩笑,那就是樊哙。
但是纪空手又很快否定了这种最有可能的推测,因为樊哙与蒙面人的身形大小有一定的差异。
而且樊哙此刻也不在乌雀门总堂。
樊哙的确不在乌雀门总堂。
他此刻正在沛县城东十裡外的泗水码头,躲在一条渔舟上,密切监视着十数丈外的一艘豪华商船。
樊哙等了一天一夜,未见异常,他也毫不心急,只是吩咐手下严密监视,直到天将擦黑时,一名手下才匆匆跑来。
“船上终于下来一个人,到附近的一家酒楼订了一桌酒菜,吩咐上灯时分送到船上。”
樊哙换上一身紧身水装,等到天色黑尽,他瞅准距离,潜入水底,向那艘豪华大船潜去。
大船甲板上有人走动,听脚步声,显然身手不弱,樊哙要想悄无声息地潜上船去,倒成了问题。
但樊哙显得胸有成竹,劲力透入掌心,已经作好了攀越的准备。因为他心裏清楚,当章穷上船的时候,必然会吸引船上人的注意,而这个时间,就是他的机会。
果不其然,当章穷踏入船舱中时,樊哙已上了舱顶。两人的动作似乎非常默契,几乎同步到位。
樊哙心知对方不乏高手,不敢大意,不仅内敛呼吸,而且潜伏在舱顶的一角,顺着一条缝隙往里望去。
只见一张四方桌上,除了章穷之外,还有三张陌生的面孔,虽然章穷贵为宾客,但这三人的排场很大,脸上隐有一丝傲气,完全带着一副官家气派,正是入世阁中人最常见的表情。
自赵高登上大秦权相之位后,入世阁隐然从江湖五阀之中跳出,大有凌驾于其他四阀之上的势头。入世阁门人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纷纷步入官场,混个一官半职,自然沾染了不少官气。而这三人虽然名为慕容仙的属下办差,其实却是赵高派来辅佐慕容仙的帮手,武功之高,在江湖上也有一定的地位,所以才会如此轻慢于章穷。
章穷看在眼中,心中有气,脸上却不表露出来,寒暄几句之后,四人入席。
“这次慕容郡令派我们三人前来,是想摸清沛县最近发展的局势,以利他作出正确的判断。章老板人在沛县,耳目众多,相信这个问题对于你来说,应该不难解答吧?”其中一位老者好像是这艘船中的主要人物,神态虽然傲慢,但对章穷还是多了几分客套。
“方将军来得正是时候。”章穷看了一眼这位叫方锐的老者,一脸沉重地道,“这段时间以来,刘邦表面上没有露面,好像收敛了不少,其实暗地里却活动频繁,已经开始对我们下毒手了。先是漕帮的江帮主失踪,今日我又得到花间派莫帮主的死讯。这二人都是我的盟友,一向与我共进退,他们的死对我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接下来他们的目标就应该是我了。”
方锐脸色一变,道:“他们既然下手,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章老板现在有何打算?”
“当然只有先下手为强。”章穷的眼中漫出一道杀机,乍现空中,使得舱房里的空气为之一窒,陡然生寒。方锐等人一见,顿时收敛了狂傲之气,暗道:“原来章穷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以他的功力,尚且对刘邦如此忌惮,看来沛县之行,并不容易。”
方锐道:“章老板的意思是要斩蛇先斩首了?”
樊哙静伏于舱顶,足足待了两三个时辰,这才等到方锐等人随着章穷离船而去。
看看天色,已近三更,樊哙决定离船而去。谁知他刚刚转过身来,却发现自己的眼前赫然现出一条飘忽不定的影子。
樊哙骇然之下,抬眼望去,只见数丈外的舱顶上站着一个美丽艳妇。
这烟视媚行、风骚入骨的女人端的放浪,浑身上下只着一袭轻纱,裏面再无一物,双峰挺立,犹胜处|子,峰尖带红,宛如胭脂。夜色虽暗,却遮不住肌肤雪白,轻纱曼舞,显出魔鬼般撩人身段。
但是让樊哙惊诧的是,当他的眼芒扫到这女人的俏脸之上时,看到的不是风尘女子,淫|娃荡|妇那种卖弄式的嗔笑,却如贵妇人般显得雍容华贵,自有一股凌驾于万人之上的傲然气度。手摇玉扇,微送香风,说不出的让人心仪,让人痴迷,体态一动,已有万种风情。
“她是谁?怎会出现在舱顶之上?”樊哙的脑海中闪出一连串的问题。
他心神静下来,这才惊骇地发现,对方那看似不经意的一站,其实已经封锁了自己任何一个迎前攻击的角度。
樊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严阵以待,面对这位尤物,樊哙竟失去了必胜的信心。
“贵客既然光临,何不进舱一叙?”那尤物的目光一直紧盯在樊哙的脸上,似乎想从樊哙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突然间抿嘴一笑,悠然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