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心头一震,情知自己全是假话,哪里经得住别人审查?一旦方锐前来,必将置自己于不利的地步,但他此时已是有进无退,明知前路凶险,亦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所幸方锐还有数日时间才能赶回咸阳,我完全可以通过绿玉坠,寻到问天楼在此卧底的奸细,让他传出消息,将方锐击杀在外,那么我就可以给他来个死无对证。”韩信心知此事渺茫,但毕竟多了一线希望,只能在心中暗暗安慰自己。
赵高见他神色极不自然,还以为他未得自己信任,心中难免失望,不由安慰他道:“其实你对流星剑式的领悟,已经远在方锐、凤五之上,我可以肯定你的剑法不是学自于他二人。何况你的内力雄浑古怪,似也不是出自冥雪一宗,我之所以要如此慎重,是因为我的确欣赏你,要交给你一个非常重大的任务。”
韩信收摄心神,强行压下心头的杂念,毕恭毕敬地道:“赵相此举,乃是为时信着想,时信怎会不识好歹,心生怨言?”
赵高很是满意地看他一眼,道:“你能如此想,那是再好不过了。从今日起,你和岳山、格里便留在相府中,等待方锐回来。”
他挥挥手,格里与韩信告辞出来,两人一出殿门,格里满脸笑意,道:“我应该恭喜你,因为在我几十年的记忆中,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到赵相会对一个年轻后生如此在意。”
“是吗?可是我一点感觉不到自己会有如此重要,反而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失去自由的囚犯。”韩信不由苦笑道。有格里与赵岳山这两大高手从中监视,他似乎就像一只关在笼中的鸭子,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成大事者,都要有超乎常人的忍耐力。几天时间算不了什么,只要你的身份一旦确定,从此荣华富贵指日可待,便是我也不敢与你比肩相论了。”格里安慰道。
韩信心中暗道:“若是我的真实身份一旦确定,只怕你我就是敌人了,还谈什么荣华富贵?”
在赵岳山的引路下,他们向后院的寻芳楼走去。
寻芳楼位于相府花园的左侧,夕阳斜照下,金黄色的余晖洒落楼宇檐角,更见美丽宁逸。沿着一条碎石铺筑的甬道,他们愈走愈近,愈发感到一种闲散的心情。
只有韩信心中藏着事情,纵是谈笑间,亦是略显忧郁。三人正要转角入楼,突然一位奴仆模样的汉子匆匆赶至,见礼禀道:“总管大人,神农先生到了,正在膳房处巡视,如何安置他们,还请示下。”
赵岳山哈哈一笑:“他总算赴会来了,看来从今日起,你我都有口福了。”
他拉着格里、韩信来到花园后院,远远望去,只见一行车马停在膳房之外,来来往往,竟有四五十人正在搬运厨房家什,吆喝声不断。
韩信一路听得格里介绍,才知赵高为了七月初二的寿辰,特地从上庸请到了天下第一名厨神农先生为他操办宴席,此时虽然距离寿辰尚有些时日,但采办佐料、辅菜需要时间,今日赶至,恰恰合适。
他此时心存忧患,哪里有心谈吃论喝,只是碍于赵岳山与格里的兴致,一路蹑着脚跟而来。对眼前的一切恍若未见,而在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化解即将临头的劫难。
凤五当日将绿玉坠交到自己手中时,并未谈到另一半绿玉坠持有者的任何情况,只是说到自己若有大难,这神秘人物自会出现。照此推算,此人当在相府当差,而且就在自己的附近,可是此人会是谁呢?
韩信一一分析过去,从瓦尔、格里,再到赵岳山,甚至是刚才报信的奴仆,他都毫不疏漏地筛选了一遍,依然没有得出可靠的结论。彷徨之际,他不由问着自己:“如果说只有遭逢大难他才出现,那么自己现在这个处境,是否预示着大难将临呢?”
“喂,伙计们,加把力呀!把行头放置好了,咱们就可以逛逛咸阳城了。”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打乱了韩信的思绪,他微微一怔,陡然间有一种莫大的狂喜涌上心头,让他几乎不可自抑。
他真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这个声音对他来说实在太熟悉了,仿佛又勾起了他对往事的回忆。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应该是纪空手的声音,相隔几乎一年的时间,他曾经在梦里不知多少回听到这个声音,那亲切的乡音,那熟悉的旋律,至死也难以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