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白心中一凛,这才知晓自己的一举一动尽在赵高掌握之中,想到这段时间自己与张盈过往甚密,这正是赵高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当下冷汗迭出,心生惶恐。
“所以乐五六一事,便到此为止,你也不必向时信再提报仇二字。”他又咳了一下,接着道,“因为我很欣赏这样的年轻人,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会成为我们入世阁的重要一员。”
韩信大喜,带着激动的声音道:“时信绝不敢有负赵相厚望!”
赵高微微一笑,道:“我相信自己的眼力。”然后转头望向乐白道,“如果你没事了,可以先走一步,顺便提醒你一句,在我入世阁门中,有谁胆敢挑起内讧,乐五六便是榜样,希望你切记!”
他的话音轻柔,听在乐白的耳中却如重鼓敲击,连大气都不敢喘。
赵高很满意属下对自己的这种态度,看着乐白行将出殿,又安抚了他一句:“不过你大可不必将乐五六的死当成是你的包袱,你身为亲衞营统领,依然是我最器重的人才之一。”
乐白谢恩而去,一出殿门,才知自己的衣衫全都湿透了。
殿堂中的气氛依然慑人至极,韩信跪伏地上,不敢出声,半晌才听到赵高冷哼一声:“时信,你的胆子可真不小,竟敢在天子脚下杀人,而且杀的还是我入世阁中人,你可知罪?”
韩信一怔之下,忙道:“在下蒙格里将军看重,原是想来京城求得功名,以遂家父临终遗愿。孰料这乐五六实在是欺人太甚,在下看不过去,才不得不出手将之除去。”
赵高哼了一声:“今日你所杀之人幸好是乐五六,否则的话,只怕你难留小命!”他略提了提嗓音道,“还不抬起头来?”
韩信猛然抬头,只见一个瘦如枯柴的老者一身清服斜坐上首,若不注意看,还以为是乡间的私塾先生坐错了地方。他的眉目清秀,只是一双眼睛略显细长,但眼眸中精光偶然一闪,予人以深不可测、极度厉害的感觉。
赵高端详良久,见得韩信不卑不亢,心中多了一份欣赏之意,摆摆手道:“岳山,你带瓦尔先行退下。”
待赵岳山与瓦尔退出之后,他让韩信坐到自己右手的席间,正与格里相对,韩信见到格里一脸微笑,顿时暗松了一口气。
“你的武功高低尚在其次,不过你能利用我来打击乐白,这等心计让我亦佩服几分。”赵高缓缓说道,听在韩信耳中,却犹如一道惊雷,吓得直想拔腿而逃。
“在下一时情急,犯下死罪,请赵相责罚!”韩信离座而起,立马跪下,目光扫了一眼格里,不由又惊又急,他心知自己是被格里出卖,顿时心中产生了一种上当的感觉。
“你不必紧张,也不必责怪格里,如果不是他对我坦言相告,我岂能任由你杀了乐五六?于公于私,或是为了乐白,我都应该将你绳之以法,以儆效尤!”赵高让韩信起身入座,淡淡笑道,“良驹固然是我所爱,但真正能打动我心的,还是你的心计,只要你是一个真正的人才,些许功名又算得了什么?我可以使你封侯拜相!”
他的声音细长,却带出一种王者霸气,如果不是为了问天楼,韩信竟有了一丝誓死投效之心,当下语带哽咽,高声谢恩。
“你用不着谢我,要谢就谢格里和你自己,甚至还要谢谢上天给你带来的好运气。”赵高微笑道,“乐白与张盈为了权势之争,几番排挤格里,本相早看在眼中,一直是隐忍未发,难得你在这个时候杀了乐五六,正好可以让本相表明心迹,对乐白与张盈起到敲山镇虎的作用。内部的权力之争,在本相看来,有存在的必要,这样可形成互相激励、人人争先的良好氛围,但是凡事都需要一个度,一旦过了这个度,反成其害,这就不是本相想见到的了。”
他用欣赏的目光看了一眼格里,接着道:“格里能够对我毫无隐瞒,忠心可嘉,正因为如此,我才相信他对你的举荐纯出于公,从而让我对你产生了兴趣。你杀了乐五六而能平安无事,格里起到了关键作用,这番良苦用心,希望你能理解。”
格里肃然道:“这是属下应尽的本分,何功之有?何况时信本身是极具实力的人才,纵然没有属下举荐,相信赵相亦能慧眼识英才。”
韩信忙道:“在下能蒙赵相与将军厚爱,愧不敢当,简直折杀我了。”
赵高眼芒一扫,道:“你无需谦虚,对于你的心计谋略,我已领教,亦是极为欣赏。而你能在数十招内杀了乐五六,武功想必也不会太差,我倒有心见识一下你拿手的本事,你就当着我与格里的面,拔剑一舞如何?”
韩信望了格里一眼,见他点头微笑,心中顿时有数,离席而立道:“时信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