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在天地混沌初开之时,那时候的人并无男女之分。造人的神每时每刻不间断地造人,久而久之,也就厌烦了,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可以代替他造人的方法,就是将一个人一分为二,一半为男,一半为女,让他们来繁衍生殖,延续生命。可是这繁殖要经过十月怀胎才能一朝分娩,这男人还要担负起养育之责,显然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造人的神担心他们会害怕痛苦和麻烦而放弃繁衍的责任,便额外地在他们交合之时赋予他们最大限度的快|感,这样一来,无论是男是女,因为要追求这份快|感,也就担负起了繁衍的责任。可见上苍待人,讲究利弊均衡,再是公平不过。
而此时的芙蓉帐内,当纪空手将自己的身体压在虞姬的胴体上时,两人便同时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肉体间再无半分隔阂。
一声痛苦的呻|吟之后,虞姬不再压抑自己心中已经诱发的处|子热情,而是忍痛迎合,与纪空手痴缠一起,拼命地抵死缠绵,开始享受这人伦之乐一点一点勃发而来的快|感。
只有到了此刻,两人才真正明白,何以只有情到深处,才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只有到了这一刻,他们才算真正领略到了春宵一度值千金的意境。
云收雨散,大汗淋漓,虞姬似乎依旧沉浸在刚才的热情之中,手足紧紧地缠在纪空手的身上,星眸迷离,小脸红扑扑的透着清纯可爱。
纪空手轻轻地拍着她的香肩,感到佳人对自己是这般依恋,心中好不温馨。当他好不容易静下心来,鼻间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恰似幽谷中生长的幽兰散发出来的味儿。
“好香。”纪空手心中生奇,循香而寻,竟然发现这迷人的香味是来自于虞姬的肌肤。
虞姬用力地搂着他,睁开美眸,檀口轻吐:“你现在才闻到吗?其实这香味自小便跟着人家。”
纪空手贴着她的脸,柔声道:“我初时也闻到了这香,只是很淡很淡,浑不似这一刻般浓,想不到你的身体还有这样的妙处,真个喜煞人也。”
虞姬听得情郎夸赞,心裏着实欢喜,浑身仿佛又热了起来,道:“我的人都是你的,这香儿也尽由你闻,若不是你明日还有要紧的事儿待办,我倒情愿让你玩个够,也算是遂了你的心愿。”
纪空手闻言一凛,虽然这几句话说得极是诱人,却在提醒着他要为明日的计划盘算盘算,免得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他尴尬地点了点头,道:“若非有你提醒,我倒迷恋起这床第之上的缠绵恩爱、男女之欢了,可见世人大多好色,原是因为这其间的个中滋味。”
虞姬柔情似水,斜倚在他的怀中,道:“这好色原无不好,只要发乎自然,便合人伦之道,关键之处还在于人,要拿得起,放得下。这世间的美男子也不知有多少,但真正能使虞姬以身相许、为之情动的,除了你纪大哥,再无第二个人。人家只望你此次去后,早点来接我相聚,从此长相厮守,也不枉我这一番痴情。”
纪空手大是感动:“只要我能逃出霸上,绝不辜负佳人的这一番心意!”当下紧紧地将虞姬搂入怀中,心中充满了甜蜜温馨,让人生醉,只觉得所有的困难与危险,已变得微不足道,再也不能影响到自己心中的决定。
……
可是到了此刻,纪空手却备受恶劣环境的煎熬,心中既有相思亏欠之苦,身外又受烈火无情侵袭,万般疲劳之下,顿时彻悟。
他陡然发现,自己自上到竹篮以来,便如入蒸笼,饱受烈火高温的炙烤,可是在他忆起昨晚与虞姬情热的这段时间里,竟然不知不觉地忘却了身受的痛苦,可见心境的不同,决定着人对苦痛的承受力的不同。因有身体,始有疲累,因有心意,始有苦痛,倘若自己能做到浑然忘我,未尝就不能支撑下去,逃过此劫。
他心头一阵狂喜,便不觉得这烈火似先前般霸道,这也更坚定了他心中所想。当下再不犹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静下心来,开始无我的妄想。
但要做到真正的无我,谈何容易?人有本相,本相有心,只有做到了无相无心,才能达到无我真境。
要想无相,先要守心,唯有将心放在身外,才能做到无心于本相。
纪空手刹那间顿悟一切,尽抛心中凡念,将精、气、神贯注于自己的灵台之中,无论气球升至何处,无论烈火有多么炽热,总之他不存一念,不作一想,混沌之中,仿佛从未开蒙。
在这一瞬间,他没有任何的感觉,既不知身在何处,亦没有时间的概念,尽去诸般本相,无内无外,更已无我。
人既无我,那么肉身所存在的苦痛虽然不减一分,但似乎已经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这种纯以守心的参悟来达到无我无心的境界,从而战胜一切苦痛的法门,确实高明至极,而纪空手得以瞬间彻悟,既是机缘,亦是定数。
凉风习习,吹在纪空手近乎禅定的脸上,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地回过神来,慢慢睁开了双眼。
背上的高温丝毫不减,但纪空手已经不觉其热;气球升空的高度亦是愈来愈高,纪空手也浑然不觉自己的呼吸困难。而更让人惊奇的是,他不仅已能动弹,而且体内受制的穴道竟然在不经意间化解,充满生机,更比受制之前大有精进。
纪空手诧异之下,突然明白了其间的道理。
以刘邦的独门制穴之法,本是世间无人可解。他制穴之意,并非如常人之法阻断气血,而是以本身的内力,化作一道道闸门,横亘于纪空手体内的经脉走向间,既不融于纪空手体内的真气,也不会与之相斥,而是永久地存在下去,断绝纪空手经脉的流程走势,令他再也无法提聚真力,等同废人一般。
但是机缘巧合的是,五音先生与吹笛翁在无心之中都忘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将纪空手送上气球。
这气球升空之法乃五音先生自创,是以在此之前,普天之下并无此物,根本无法参透其中玄理。五音先生试验之时,所用之人皆是内力深厚之士,虽然经历高温炙烤,却并无大碍,并没想到若是常人乘之,却是生死一大劫难。
之所以有如此一说,一来是因为只有足够的火热,才能令气球中的空气排出,从而产生向上的浮力;二来这气球由地面升上空中,气压骤减,容易使肺腑内脏遭到外力挤压。纪空手此刻与常人无异,又怎能凭普通的体质来抵抗这两种苦痛的折磨?
但世间万事万物就是这般难以预料,纪空手人在绝境之中,想到昨夜的万种风情,又从其中领悟到痛由心生的禅理,虽然他身受高温炙烤,又受大气挤压,体内的真气鼓胀欲爆,但他却以无我的心境,耐住了这苦痛的折磨,反而使身体极度舒张,逐渐将刘邦注入自己体内的异力由毛孔逼出,逢凶化吉,恢复了自己的功力。
纪空手思及此处,犹有后怕,只觉自己能够活于世间,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要是在这个过程中某个环节稍有错位,那么等待他的,就唯有九死一生!
“红颜,虞姬,连上天都如此眷顾于我,我又怎能舍弃你们而一个人独去?”纪空手情不自禁地笑了,似乎从来就没有笑得这般悠然,这般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