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在气旋飞窜中乍合又分。
韩信昂然不动,长剑在手,遥指丈许开外的郭岳,淡淡一笑:“你输了。”
郭岳的剑已落地,人已半跪地上,脸上露出一片茫然之色,道:“我输了?”
他似乎还不明白韩信为什么要这样说,因为他不相信自己会输,而且竟是输得如此之惨。但陡然之间,他发现自己的意识正一点一点地离体而去,瞳孔在不断的抽搐中逐渐放大……
场上众人无不骇然,就在郭岳倒下的那一刹那,他的眼、耳、口、鼻同时涌出股股鲜血,仿若泉涌一般。
这的确是一场生死之战,败的人唯有死,所以郭岳也不会例外。
大帐之内一片寂然,每一个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立在场中的韩信,然后才缓缓地转向默然不语的项羽。
项羽的脸上毫无表情,谁也看不出他是喜是悲,但他的心裏却涌出了太多复杂的情感。
郭岳的死的确让他感到了悲伤,但那只是一刹那的事情,他很快将兴趣放在了韩信的身上,因为他突然发觉,一个韩信,也许比三个郭岳更管用,如果能将韩信收为己用,那么郭岳的死也算物有所值了。
他之所以有这个想法,得归于韩信表现出来的惊人实力,虽然他对刘邦已经不再怀疑,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刘邦本就是一头下山的猛虎,若是再让他得到韩信这样的翅膀,那么刘邦就始终会是他项羽的心头大患。与其如此,倒不如对韩信施以恩惠,让他为自己效命。
他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而得意,轻咳一声,却见韩信俯身行礼道:“韩信该死,竟然杀了大将军座下的将领,请大将军赐罪!”
项羽见韩信给足自己的面子,处事有度有节,心裏着实满意,挥手道:“你何罪之有?这既是双方约定的生死局,死的也就死了,胜的人我还要大大地奖赏,怎会怪罪于你?”
“多谢大将军不罪之恩。”韩信站将起来,不经意间看了项羽一眼。
项羽微笑道:“你能杀得了郭岳,可见剑法非常高明,这也印证了你的确有能力刺杀衞三公子。不过,我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不知你愿意答否?”
他一向对属下十分严厉,此刻却能对韩信这般和颜悦色,顿时让帐内众将领心生诧异,刘邦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窃喜,颇为自己安排的这一出戏感到得意。
昨夜他从卓小圆的营帐出来,天色微明,经过了一夜的旖旎,他的心情并不为此而感到有一点轻松,反而愈发显得沉重起来,暗暗地问着自己:“为了争霸天下,我不仅失去了自己最敬重的父亲,而且还要失去自己心爱的女人,我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以前的付出是否值得,他只知道,自从他懂事以来,就没有享受过正常人的生活,而是按照一种残酷而严谨的特殊方式来锻炼自己的意志与性格。自他从衞三公子的嘴中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那一天起,他就明白,他不是一个寻常之人,自他降临到这个人世,他的身上就注定了要担负起一种责任:带领问天楼属众去完成父辈多年未遂的复国大业!
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还是一种人性最大的悲哀?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必须要完成它,否则他无法向衞国的列祖列宗交代。
既然失去的已经失去,他心中所想的,当然是要以失去的代价换取他应该得到的东西。当务之急,是必须取得项羽的信任,同时他的心裏还有一个更大的计划。
这个计划就是除了他自己之外,在这争霸天下的行列中,必须还要存在一支他可以信任的力量。因为以项羽现在的实力,他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就算得到了登龙图里的一切,以及再给他三四年的时间,也殊无胜算。
这个计划的每一个步骤都经过他的再三考虑,甚至连项羽的性格也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列,但是最大的难点,是要找到一个可以实现这个计划的人。
这个人既要有超人的智慧,过人的武功,超强的忍耐力,还必须是要刘邦完全信得过的人。不仅如此,此人还不能是他现在军营中的人士,或是问天楼的精英,有了这几项限制的条件,刘邦连自己也不敢相信能找到这样的人选。
不知不觉中,他已来到了宿营地之外的一座小山丘上,当他放目四顾时,却看到在数十丈远的一棵大树下伫立着一个孤独的人影,久久未动,似乎已站立了很久很久。
“韩信?”刘邦的心神忽然一跳,整个人顿时来了精神,千寻万寻之下,这个人选不是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吗?
但是刘邦惊喜之下,还是有两点顾忌,第一是韩信的忠诚问题。他既不是自己的人,也不是问天楼旧有的家臣,虽与自己有结义之情,但他同样也背叛了他自己最好的兄弟与朋友。不过刘邦听说过韩信对凤影的痴情,假如以凤影的感情来控制韩信,韩信自然不会轻易背叛自己。这难就难在第二点上,韩信的剑法乃是学自冥雪宗的流星剑式,以项羽这种大行家的目力,自然没有识不破的道理。这样一来,项羽就不会去相信一个来自问天楼的人,因为谁都知道问天楼与冥雪宗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