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白当然感应到了对方那浓冽无比的杀气与战意,虽然他同样对眼前的敌人十分陌生,却从敌人的反应与气势中感觉到了一种可怕的战意。
这一刻间,乐白没有任何考虑的机会,唯有斜身避让,然后出剑。
乐白的身体犹若一道旋风,与剑同舞,在半空中旋动成一团暗云。当暗云乍出时,李战狱只感到自己的视线模糊,心生茫然。
剑在何处?人在何方?
李战狱无法知道,只有疯狂地舞动着枪锋上的气旋,不容对方的剑有半点挤入的机会。
剑就是剑,剑是有实质的组合体,然而剑在乐白手中,似已不再是剑,更像是呼啸于空气中的一道飓风,无处不在地显示出异样的凄厉。
李战狱的眼睛变得好亮,对手如此强大,使他从对手的剑迹中看到了死亡的威胁,同时也激发了他体内的所有潜能。
劲气在手中一点一点地提聚,长枪每每颤动一下,手中的力度便增强一分。当李战狱感到自己手上的血管有一种几欲爆裂的感觉时,他竭力攻出了震撼人心的一枪。
他要击杀对手,以最快的时间将敌人置于死地!无论对手有多么的强大,他都绝不容许这种可怕的敌人活在世上,对他的行动构成任何阻碍。
这是一种疯狂的想法,对手越强,这种想法听起来便越有神经质的味道。但李战狱并不觉得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一种来自心底的威胁改变了他正常的思维,使他狂妄自大到认为自己已是无所不能的神。
有的时候,人的精神的确可以决定一切,特别是在生死之间,危险可以使人的潜能迅速提升至极限,而李战狱的这一枪,无疑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呀……”一声惨叫声来自楼下,使得弥漫在七星楼间的气氛为之一紧,显得更加惊心动魄。
死去的不是乐白,也不是李战狱,但李战狱听出了死者的声音,竟然是伏击在楼下的张乐文。
这令李战狱感到惊骇莫名,张乐文死了!这实在让人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他们的行动无疑是保密的,没有人事先会知道他们要攻击的位置。然而事态的发展却像是一个布下的陷阱,早已等着自己三人掉入进去一般。
但李战狱已没有时间再去思考,在他的面前,还有一把随时可以致人于死地的剑。乐白的人就像他手中的剑那般稳定,没有半点波动的心情,平静得可怕,足以让任何人感到可怕。
他的步法进退有度,身影如梦如幻,攻防有张有弛,若流水般自如,每一个动作都展现出一个高手应有的气势与魄力,更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动感与力度。
李战狱在乐白的剑势之下一点一点地丧失着自信,他生于高丽,长于北国,武功之强,只佩服过李秀树,却从不承认别人的武功会超过自己。此次夜郎之行,他先是遇上了纪空手,接着又遇到乐白,使得他受挫之下,不得不承认自己以往的认识是多么的幼稚。无论是从招术的精妙还是功力的深浅来看,他都不可能是这两人的对手。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有一股如凶悍勇猛之兽般的战意,一旦将之激发,他相信自己还有机会。
若猛兽猎食般的战意,到底强到什么程度?没有人知道,就算有人知道,也无法形容得出来,李战狱当然亦说不清楚。但李战狱却确定自己的体内真有这股东西的存在,只要当它出现的时候,身体的各个感官都有一种如野兽般的感觉,使得全身的生理机能变得异常敏锐,似有一种超能量的物质在支配着他的思维。
“呼……”长枪破入虚空,暗影浮动,气旋翻涌,就在乐白一步一步地逼近李战狱三丈范围之内时,李战狱“嗷……”的一声狂号,目赤如火,发须俱张,在乐白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之前,长枪直奔乐白的咽喉。
这一枪来得突然,就像凭空而出,若烈马奔涌,更像是一道撕裂云层的闪电,几乎突破了速度的极限。
在一刹那间,李战狱甚至坚信,这是一招绝对致命的杀招!无论对手曾经有多么的强大,他最终的命运都只能是倒下!
但是,世事难料,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太多的绝对,连六月飞雪都有可能出现,一个人的生死又怎能没有变量?
凛凛的枪锋快而且准,的确挤入了乐白密布的剑气中,只距乐白的咽喉仅七寸,但是陡然之间,这七寸的距离就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竟成了枪锋永远无法企及的距离。
这只因为,长枪突然凝固在了虚空之中,仿佛被冰封一般。
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如此不可思议,难道说李战狱突然良心发现,以至于及时收力?抑或因为……
其实不为什么,只因为在长枪的枪头处,多出了一只手,一只非常稳定而有力的大手,就像是一座横亘于虚空的山峰,阻住前路,不容枪尖有半寸的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