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最得意的时候,陡然之间,她脸上的笑意为之一滞,仿佛定格在她那俏丽的面容之上,不可否认,她是一位美丽的女人,但这定格了的笑容犹如一种失去了生命的物质,反而在这美丽之上,衬出了一种让人惊魂的恐怖。
她一定是看到了可怕的东西,要不然,她的表情绝不会如此恐怖。
的确,她听到了一声大喝,声如雷动,自来人的口中而起,惊雷过处,那天空中蓦出一道闪电,电芒最盛处,依旧是那一点寒芒。
寒芒爆炸,绽射出耀眼的强光,让方才一切模糊的影像都变得清晰可见,直到此时,每一个人都在心惊之下看到了这寒芒的出处。
飞刀,又见飞刀,这薄如蝉翼的飞刀只有七寸,它握在来人的手中,飞旋于五指之间,劲气狂涌,蓦生裂变,爆生出一道狂飙,将这袭来的幽香尽数倒卷而回。
李秀树的心裏“咯噔”了一下,他终于认出了来人,这一次,他并不是凭着高手的直觉,而是清晰地看到了来人脸上那一丝满不在意的笑意,这种充满自信的笑意以及那种无畏,早在夜郎之时,就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裏,永难忘记。
不错,来人就是纪空手,当他的飞刀再现之时,试问天下间谁可抵御?
若非纪空手,他也不可能在杀气最盛时,发现魔女原丸步的用毒伎俩,一个智者并不意味着从不犯错,而是他从来不犯相同的错误,他总是能从犯下的错误中吸取经验教训,从而杜绝这种类似的错误再度发生。
所以,狂飙乍起,去势之烈,根本不容崔烈山与魔女原丸步躲闪,两人色变之间,已经裹夹在这缕幽香之中,他们都没有想到,这飞刀会是如斯霸烈。是以,在自然而然中,他们都多少吸了一点“暗香袭来”之毒。
只有一点已足以致命,魔女原丸步深知此毒之厉害,在飞退之间,她的手以最快的反应伸向了腰际。
留给她的时间已然不多,最多只有两息的时间,她纵然身怀解药,如果不能在有效的时间内化解此毒,那么就算她是魔女,也依然改变不了她成为女鬼的结局。
她的反应的确很快,而且的确在瞬息之间摸到了解药,然而,她却不能将这解药喂入自己的口中,这只因为对方的飞刀稳稳地扎在了她的手腕,对方的出手速度远比她的反应更快,而且角度之精仿若神仙的手笔,根本不容魔女原丸步有任何闪避的机会。
直到这时,魔女原丸步的脸上才露出了一种莫大的惊惧,原本美丽的脸庞扭曲变形,似乎已深深地闻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呀呀……”
她与崔烈山同时发出了一声近乎绝望的惨呼,身形轰然而倒,此毒发作之快,快得让他们还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痛苦,就直接已经面对死亡。
天地归于一片静寂,李秀树和他的手下瞪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种静默几乎维系了半炷香的工夫,直到一阵桨动船行的声音隐隐传来,才将李秀树从一种惊魂的状态下唤醒。
他蓦然回头张望,这才发现刚才还热闹一时的码头上,所停靠的数百艘船舫已悄然远离自己的座船,相距至少在百丈之外,而在自己的大船两端,却紧紧地靠着两只楼船,船上灯影乱动,笙歌四起,丝毫不觉有任何的异样。
李秀树心中一震,整颗心陡然下沉,他蓦然意识到自己仿佛身陷局中,面对这种诡异的场面,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李秀树冷冷地望向岸上的纪空手。
“我就是我!你没有必要知道我的名字,你只需知道,我是你的敌人就已经足够了!”纪空手的声音更冷,就像是千年的寒冰,飙射出一股浓浓的杀气。
“能让老夫在同一人手上连吃两次亏的人,你是第一个,所以老夫当然想问个明白!”李秀树的声音虽然很冷,但其中不乏有赞赏之意,他真正的用意,其实是在拖延时间,通过说话,来洞察周边的危机,以期找出自己突围的方向。
他不得不佩服对方所布下的这个妙局,这个杀局之妙,就在对方以惊人的姿态出现,吸引了自己的目光,当已方的人都将注意力全部贯注他与崔烈山和魔女原丸步的恶战之中时,对方却以两只楼船遮挡住自己的视线,在不知不觉中,疏散着周边数百只楼船,使得在这段江面之上,除了自己的座船之外,就只剩下这两只已对自己的座船形成夹击之势的楼船。
对方何以要花费心思来疏散这数百只船舫?李秀树虽然在一时之间无法揣度对方的用意,但他心裏明白,这其中一定潜藏着巨大的杀机,当他的眼芒再一次射向纪空手时,以纪空手为参照物,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座船竟然呈下沉之势。
“不好!”李秀树惊叫了一声,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的下手之狠,大有赶尽杀绝之态,竟然在悄然之间,派人沉入水下,戳漏船底。
他心中虽惊,脸上却依然镇定,并没有流露出一丝慌乱的神情,因为他明白,越是在险境之中,就越需要冷静,唯有如此,他才能真正掌握随时可现的那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