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迷糊小皇后 梨魄 5419 字 1个月前

费妍的办法原本没有任何的漏洞,但她算到了军心涣散,会让宫千九成功逃走,却唯独没有算到宫千九随杜子腾的仇恨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竟然会采用如此玉石俱焚的方式来做这最后一搏。

笨蛋!

真的是大笨蛋!

怎么会这么拼命!

这么多的近衞军加上风陵南和朝颜的护驾,杜子腾怎么可能被他伤到。何况他现在分明已经处于强弩之末,连杜子腾身边都靠不近嘛。

她不想让杜子腾出事,但是也不想让宫千九被伏诛。

小丫头眼泪急得在眼眶中打转,就在这时,风陵南的掌猛然击在宫千九的胸口,他压低的声音秘传入宫千九耳中,带着些微的迟疑,“南侧是生门,快逃!”

那一掌看似猛锐,可击在宫千九胸口,却借力予他,令他整个人直冲南侧,如飞翔的纸鸢,直直朝南侧而去。

“为什么救我?”密音入秘。

“江湖传闻宫千九心思缜密,谋略出众,我看未必。难道还看不出你能避过箭雨全是绛儿在用命来赌你逃走的机会。你非要她伤心吗?”

宫千九如着雷击,不再多言,只深深看了费妍一眼,用长剑杀出一条血路,浑身浴血破围而出。

“风陵大人,您在干什么?”

朝颜挺剑追上,但宫千九的速度比狡兔还快,换了几个身形,早已消失在众人的眼前,朝颜忍不住怒视风陵南,后者收了掌,稳稳落地,面无表情滴与他擦身而过,“反贼武功太高,而且狡猾,对付不了很正常。”

“这一次让他逃脱,下一次就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王上面前,自然由我来解释,你何必着急。”

“我是怕他再次潜行入宫刺杀王上……”

“朝颜,你话太多了。”

风陵南心裏一阵阵刺痛,因为费妍居然会为个反贼而伤心,因为自己背叛了王上放走宫千九儿难过,可心裏再如针扎,也不能后悔。

只要她开心,那就好了。

他唇角扯开一个苦涩的笑容,不远处站着眉目如画,却满脸阴霾的云皇杜子腾,儿旁边是掩饰不了眉梢喜悦的费妍,他苦笑摇头。

沧原历四十六年秋,青城的酒馆茶楼中传的沸沸扬扬有两件大事儿。

第一件,是云皇杜子腾大驾青城。青城城主鲁碧邻临时得知消息,于是接驾来迟,龙颜大怒,罚其俸禄三个月。

入城后,青城最大的商贾清央羽清央老爷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儿,竟然得罪了高高在上的云皇,当天,众多御林军前往清央府上,清央府邸三千家丁,被杖笞一百,一个个被打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所幸,御林军出手不算过分,无一人被杖笞身亡。

然而经此一劫,清央老爷在青城的地位与人气立刻急速锐减。

听完了不算好事儿的第一件,第二件大事儿就让人高兴多了。

大家都在说呀,自从青城举办荷花宴,五年来没有人能解开的荷花迷,老天开眼,到现在这谜底终于月破云出,明朗起来。

据说,是一个神秘的清秀少年解了谜底。

也据说,巧笑倩兮,风流俊俏的荷花使从来傲视青城才子,却在那一天被那少年咄咄逼人的回答,逼得满脸苍白,再没了曾经風采。

想当初,清央老爷下了荷花宴,除了荷花谜,曾经就说过,如果谁能破荷花谜,就会送“他”一份神秘大礼,但最让人垂涎三尺的是,漂亮迷人的荷花使——诗涵,她曾经说过,谁能破谜,奴家愿意以身相许,甘做侍妾。

黄金,美人,谁不喜欢,何况是向来心比天高的青城第一美女诗涵,青城多少青年才俊在她这儿碰了钉子,被其冷嘲热讽,拿荷花谜来说事儿,如今有这么个破谜的人,就简直大快人心。

谁都知道诗涵喜欢的是沧原四大公子之一的夏侯澈,现在呀,大家都等着看好戏。

青城上下一片热热闹闹,然而城主府上,却是阴云笼罩,云皇杜子腾的怒意影响了所有的丫鬟小厮,所有人胆战心惊,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其迁怒。

杜子腾的唇角勾出微微的孤度,这样的笑容如春风化雪,风陵南知道他的脾气,自然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笑的越平和,对自己而言也是越危险。

他摒声闭气,徽笑着等他的后文。

似乎是一刹那,又仿佛有一世纪那么久。

杜子腾神情高深莫测,指节一下下敲在桌上,发出笃笃的脆响,一下一下,敲得人心裏打起了一阵小鼓,而他却依然闲适淡漠。

他薄唇轻启,淡淡道:“本王知道风陵卿一直忠心耿耿,不会故意放走逆贼背叛本王,可是夏侯绛——”

他冷厉的目光陡地射向某人,后者冷不丁一个寒颤,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用那样的目光看看自己,但也知道大祸临头,于是分外乖巧。

“……那可就不一定了。”

他的指节停止敲击桌面,唇角勾出一道噬血的光芒,“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挑事儿的是夏侯绛,本王不忍责罚,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既然三千弓箭手被杖责一百,念在她尚是个女子面上,本王却可以开个恩,不如……五十鞭笞吧。”

“砰——”

夏侯绛没站稳,差点跌了个狗啃屎。

不,不会吧。

五十鞭笞,他还不如直接砍了她痛快一点。

费妍额角摘落一滴冷汗,想到她费妍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可就是打针,因为打针疼呀。如今杜子腾居然说要鞭笞她五十下,她她她……不活了。

话音一落,震撼的不止是费妍呀,连清央羽都心跳加快了下,两只小肥爪迅速捂住眼睛,眨巴眨巴地酬着她,满脸同情。

幸好幸好,没惹火上身。

肺炎呀,你就自求多福吧,一个标准的耶稣十字祈福手势、他双手交握胸前,“主会保佑你的。”

风陵南心狠狠地抽了下,拳头捏的紧紧,可以看见冷白的指节森热突起。杜子腾若有所思的目光却似有似无掠过他的脸,刚才对他说的那句话,隐约中就含有试探的意味,兄妹之间即便是亲的,皇室中尚且有乱|伦一说,何况是表兄妹。

表兄与表妹若有了任何私情,任何暧昧,不管是怎样,都是女子不贞。

杜子腾表面的平静后,是狂风骤雨的责难。

风陵南不敢轻举妄动。

他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当然知道以王上的脾气,夏侯绛玩骰子顶多是与众弓箭手一样被鞭笞,若是与任何一个男子的私情被证实,对夏侯绛而言,那就是没顶之灾。

即便是心疼,也不能动,更不敢动。

“王上王上,您慢点慢点。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背叛您……”

费妍步步后退,略显稚气的嗓音中都带着哭腔了,非人权社会,王权至上,如果时光倒流,她可不可以反悔,那那那……她就不要玩骰子好不好,她保证换个好玩的。

小妮子急的满头是汗,眼见着就要哭出来了,杜子腾森冷一笑,柔声答道:“好,如你所愿,慢点。给你正二品修容的面子,本王不找那些下人来施刑,来人,拿鞭子来!”

“是,”

随侍的朝颜立刻把准备好的鞭子递到杜子腾手心,藤制的长鞭,上面倒鈎狰狞,乍一见仿佛无一条吐着红信的毒蛇,费妍的小脸当时就刷白一片。

豆大的泪珠在眼眶中滴溜溜的打转,终于决提而下。

“王上,巨妾以后再也不玩骰子了,臣妾发誓,以后再也再也不玩了好不好?,王上不要呀,呜呜呜呜……”

小丫头略显苍白的稚气小脸,挂满了泪珠,手背不停地抹着眼泪,当真被吓坏了。

“把她捆在柱子上。”

杜子腾根本不听她解释,森冷的容颜上一片冷峻。

杀猪式的惨叫凭空响起,清央羽小心肝一抽一抽,掏掏耳朵,一边压看她手脚,一边让人把她捆的和粽子似的,满脸的愧疚,低声安慰。

“肺炎,这次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瞧见了、我帮不上忙呀。”

“死胖胖,臭胖胖,放开我,呜,不要碰我,我恨你!我恨死你了!”小丫头嚎啕大哭,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滚滚落下。

“哎呀,你们来吧,我见不得人哭。”

清央羽手一松,费妍立即挣扎起来,一口咬上他的手臂,这会儿,抉清央羽尖叫了,惨烈的叫声回荡云霄,震耳欲聋。

“死肺炎,你属小狗呀!太过分了!”

胖胖的清央羽同样泪流满面,捂着手臂悲愤欲绝地离她三丈之远,云裳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提醒,“老爷,别叫了,夏侯娘娘咬的不重,连农服都没有透,能痛到哪里去,真丢脸。”

清央羽一个白眼瞪了回去,一边捂手臂,一边小声道:“瞎嚷嚷些什么,不叫的惨烈些,等肺炎那倒霉孩子缓过劲来,倒霉的可就是你们家老爷我了。”

暴雨梨花汗。

云裳彻底无语了。

费奸尖锐的哭叫声带着稚气,一下下似刺在风凌南的心裏,他转过头,不忍再看,可杜于腾并不准备这么容易放过他。

杜于腾起身,身量挺拔如修竹,又似一柄淬寒的冰刃,直直压迫下逼人的气势,鞭子托在手心,他微笑,俊美的微笑宛如魔神再世,转头面向风陵南。

“民间有这么一个传言,长兄为父,你记理得吗?”

“微臣记得。”

“本王没有兄长,不能体会这是个什么样的感情。而你,却是夏侯绛的哥哥,本王没有说错吧。”他言语清淡,不显山露水,似乎只是在闲话家常。

可风陵南却知道绝没有这么简单,他心裏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捏紧袖底的拳,强忍着听见费研尖叫哭泣时,心裏的那种难受,依然是风陵南式的翩翩笑容。

“王上说的,全对。”

白马少年,轻裘长剑,烈马狂歌:那是华盖满京华的风陵南,说不出的风流俊秀,道不尽的从容不迫,令元数少女魂牵梦萦的沧原四大公子之首,果然非凡。

杜子腾微微颔首,似乎非常满意他的回答,顿了顿,他续笑道:“本王听说过子不教,父之过,这也是民间的传言,不是呜?”

“是”

“既然如此,那么风风陵卿身为兄长,就代其父亲行使一下教导的责任吧。且不说绛修容坏了本王的大事儿,单仅是将军府上的小姐,嗜好摇骰子,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何况是本王的嫔妃!”

果然,杜子腾话音一转,立刻咄咄逼人,言辞间不留分毫情面,一挥手,扎手的鞭子塞到了风陵南的掌心,他冷峻的容颜上含着一丝残冷的笑意,冷冷看着风陵南。

似乎想看他的为难,想看他拒绝自已的要求。

又或者,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要求。

风陵南心裏猛地一恸,手心的鞭子仿佛是洪水猛兽,立刺得他眼眸微涩。

“本王给你教训她的机会,鞭笞五十,一下都不可少。让她明白什么事儿做得,什么事儿做不得。”

杜于腾高高在上的声音异常的冷酷,他的眸底没有分毫的感情,一字一顿,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入风陵南的耳中。

风嘴南只觉百已整颗心都被人狠狠地捏碎,然后蹂躏了一遍,支离破碎,不複原样。

他抬起眼眸,面前是唇角含笑的杜子腾,冷酷的眼底是一片淡漠的颜色,而费妍哭喊的声音在不远处凄厉响起,“呜……王上不要打绛儿,绛儿以后会乖乖的,一定会乖乖的,不要打绛儿好不好?”

她大声哭泣的,满脸泪花,哭湿了胸前的衣襟。

旁边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近衞军,一左一右,牢牢将她捆个结实,然后退开。

清央羽摇头晃脑,索性撇开了视线,心裏嘀咕了起来,狠狠把她骂到了臭头。

现在哭有什么用呀?

早就和你提过醒,蝴蝶效应呀。

难怪下棋老偷输,算的了十步,算不了二十步。

做的时候就应该能想到嘛,杜子腾是什么人呀,他能放过你?

开国际玩笑嘛!

“老爷,别东张西望,小心王上拿你开涮。”云裳小声提醒,清央羽撇撇嘴,不屑地把头扭到一边。

风陵南还没有动手,云皇显然等着不耐了。

“怎么,风陵卿不愿意吗?”

他清冷的眉梢微微一挑,雪壳的寒星似的冷眸中,透山尖锐的刀子,冷厉刺在风陵南身上、俊容上一片森然。

只是一下的恍惚,风陵南立刻反应过来,连忙应答,“微臣愿意。”

杜子腾这才微微一笑,脸上也有了一丝暖意。

“呜~~风陵南你不要打我好不好?呜~一要不……要打也打轻一点,我怕疼……呜呜呜……”

小丫头哭的昏天暗地。

风陵南心裏陡然打了个突,忽然想到云皇让他动手绝不是“行使父权”这个原因,念头如闪电般从脑海中窜过,他忽然反应过来,王上在试探自已。

王上怀疑宫千九的逃跑,和他有关,继而很正常的怀疑到他和夏侯绛之间的关系。自己刚才还存着侥幸,准备放水,如果真的放了水,今天无论是夏侯绛还是他,都没有命见到明天的大阳。

一想到这儿,他掌心透出了一层汗水,所有的迟疑和心疼立刻烟消云散。

“刷——”

长鞭猛地抽在地上,破空时提再尖锐的声音,锐利的鞭风刮过,直刺的人心中中一抽。

费妍吓呆了,愣愣看着他手中的鞭子,一动也不敢动。

清央羽猛地捂紧眼睛,五指叉开,紧张地关注战况。

长空一练,冷芒一闪。

“刷——”

又是一声鞭响,第一次试鞭过后,宛如毒蛇的长鞭搅动着空气,嗖然破空,立刻狠狠抽上了费妍的身体,只听得稚气的嗓音,发出一道尖锐惊惶的惨叫,直冲云霄。

“风陵南,你真打!呜,我——我恨死你了!”

费妍痛得拼命扭动着身体,眼泪哗啦哗啦,她咝咝吸着冷气,身上的疼痛如滚水浇过,她眼前一阵阵白光冲上脑海,火树银花,绚烂地在眼前绽放开来。

长鞭过处,倒鈎狰狞,褪至薄衫的衣服立刻撕开道小口子,清央羽小小的倒抽了口冷气,一把抱住了云裳,“呀,好可怕。”

“松手!”后者拉开他的肥爪,咬牙切齿。

可怜又无辜的清央老爷浑身打了个冷颤,委屈兮兮地撇着嘴,然后转开脸,捂住脸小心脏扑通直跳,不忍再看,啧啧,这出手狠的。

幸好打的不是他。

“第一鞭,是恼你胡闹任性,不分轻重。”重重的落鞭声,打在皮肉上,费妍痛得尖声大叫,眼泪哗啦哗啦地流淌一地,哭喊震天。

“刷————”

鞭舞干坤,没有分毫停顿,风陵南闭了闭眼,睁眼时面无表情,俊颜淡漠,第二鞭继续抽下,“第二鞭,是怒你罔顾闺礼,混迹九流。”

“第三鞭,是警你好赌无知,扰乱军纪。”

“第四鞭,是恨你轻薄放荡,不守规矩。”

“第五鞭……”

“第六鞭……”

一鞭接着一鞭,眨眼间就抽到了十一鞭,呼呼作响的鞭风声不绝于耳,费妍挣扎着,哭喊着,叫闹着,眼泪哭干了,喉咙哭哑了,殷红的鲜血沁在雪白的中衣上,皮开肉绽,悚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