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2)

迷糊小皇后 梨魄 6988 字 1个月前

大宅正堂,光影斑驳照下。

首座的年轻男子相貌俊俏如少女,眉宇间却拢着股逼人煞气,座下众人一律胆战心惊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大气不敢喘。

胖胖的清央老爷艰难地搓着双手,打哈哈,“风陵兄弟……呃,风陵大人!大人!”他小心肝一跳,颤颤地捏一把冷汗,东张西望回避风陵南陡地射来的犀利目光,幼小脆弱的心肝悲愤欲绝,竖子无德!

他老人家好歹也是青城数一数二的人物,凭什么要怕个沧原公子。

人家不都说了强龙不压地头蛇,他清央老爷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有品味,有见识的……地头蛇,为啥压不过个风陵南?

清央老爷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悲愤地低下脑袋,掬一把热泪。

“风陵大人,您也瞧见了,贼人武功高强,远非小人所能抗衡。不过就是个小兄弟被劫走了,要不……要不小人这儿丫鬟小厮忒多,赔您一个就是了……”

人嘛,他们清央府上是多的是。

要漂亮的有漂亮的,要妩媚的有妩媚的,要风骚的有风骚的……不管是多情的少女,还是秀美的男宠,只要是想的到的,他都能把人弄来。

瞧这风陵大人紧张的模样,一定呀,和那个被劫的公子有私情呀。

这种事,他清央老爷见多了……

“砰!”

风陵南怒极,一拍桌几,登时个深深掌印,清央老爷眼皮一颤,指尖一抖。

风陵南的目光狠厉如狼,决然冷睇清央老爷,字从牙根一个个冷冷蹦出,“清央羽,少给我打哈哈。人是你请来的,你会不知下落。”

“冤枉呀大人,小人不过就是一介小小商人,哪有那胆子和朝廷作对呀。那贼人,小人是真不知呀,小人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小人……”

“说重点!”

又是声怒斥,胖老爷被吓了一大跳,抬头望天,撇撇嘴,忽觉天地一片黑暗。

“重点就是我也不知道……”

话音未落,风陵南鬼魅般,悄无声息站在他的身边,蓦地出手,风陵南修长如玉的三指已掐住了某人肥得流油的脖子。

一声杀猪似的惨叫蓦地响起,贯穿云霄。

“杀人呀,京城来的大人要杀人了,我好命苦呀——”

周围的小厮丫鬟们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纷纷跪倒在一旁,紧张骇然地看着他们两人,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老爷的胆子也太大了。

平常若是这样聒噪些倒也罢了,自家府邸,他爱怎么胡闹都罢了。

如今这京城来的大人亮出身份,连心怀春念的荷花使诗涵都收了春心,不敢妄动,偏偏老爷居然虎口拔牙,真不知他是太聪明还是太愚蠢。

再看见煞气逼人的风陵南,稍微胆小点的丫鬟们心裏陡地一个哆嗦,抱在一起嘤嘤哭泣,胆大点的奴才也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噤若寒蝉。

“清央羽,你真不要命了吗?”

风陵南的声音轻柔而淡漠,他的眼睛如最纯粹的黑曜石,漂亮地令人窒息,可乌瞳中的冷光,也犀利地刺人。

他冰冷的手指掐在清央老爷的脖子上,后者的嘴蓦地闭紧了,双眼张的老大,眼见着肥胖的身躯晃荡了下,面色苍白地几欲昏厥,风陵南嘲讽地勾了勾唇角,手上动作一紧,冷冷呵斥。

“敢和我玩花样,相不相信我让清央这个姓氏从人间消失。”

“大人呀,小的真不知情呢……那贼人非同小可,您让小的怎么查,从何而查?”

清央羽不迭叫苦,他只觉尖锐的刺痛从脖上传来,当下哭丧着一张圆脸,抽抽噎噎,只恨“贼人”劫的不是自己。

呜,他冤枉呀!

痛哭流涕,风陵南明明是看起来这么温柔俊俏的公子哥,怎的出手比贼人还狠毒?

他这条老命呀!

可怜又无辜的清央大老爷悲从心来,一腔哭嗓尖锐直拔云霄,说不清的伤痛哀绝。

风陵南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喀嚓——”他下手的动作陡地一紧,比女子还美丽的红唇贴在清央羽的耳际,开门见山。

“清央羽,王上把你作为最重要的一颗棋子,放在青城,你会什么都不知道?少来了,你当我风陵南真是蠢材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敛着致命的杀意。

清央羽眼皮微不可察地跳动了下,下意识偏过脑袋,艰难地笑了笑,“大人,我……冤枉呀……”

“你准备让这清央府邸上上下下全知道你隐瞒近五年的身份?若是,你尽管和我装,我没时间和你耗,完不成王命,又暴露身份,令王上五年苦心付之东流,我看你有几颗脑袋可以砍!”

风陵南眸光疯狂而决绝,清央羽浑身的肥肉一颤一颤,面色也黑了下来,“疯子,你简直是个疯子!”

“疯了?我是疯了!你和他们周旋了五年,应该比我更清楚他们对敌人的手段。‘他’认出她了,我真不该带她来青城。我是疯了,从她被抓走那一刻我就疯了,只要一想到那些人的手段,我就浑身发冷。”

风陵南贴在他耳畔,几近怒吼,旁侧的丫鬟小厮们纷纷投来震惊的目光,清央羽干笑一声,粗声粗气衝着众人一顿好骂,“都呆愣在那儿干嘛,出去出去!没见着老爷在和大人谈事儿吗?全部给我滚出去!”

众奴才巴不得他赶人,一个个连滚带爬,慌忙散去。

偌大个厅堂,没了外人,只剩清央羽和风陵南两人。

清央羽沉默了下,一拍大腿,苦笑一声,“他妈的,老子这条小命被你连累了,真是造孽。被抓的那人到底是谁,你值得为‘他’犯王怒,连命都不要吗?”

“她……她是我表妹……”

“一个姑娘?”

见风陵南眸光闪了闪,声音轻不可闻,清央羽拧起了眉,似在思索,“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呀,风陵大人的表妹有两个,一个是天下闻名的第一美女夏侯清小姐,另一个入宫为妃……”

他捏了捏自己肉嘟嘟的脸蛋,显得极为苦恼。

“不该呀,据云裳说,和你同路的那少年相貌虽然清秀,却也寻常。若是夏侯清小姐,即便是女扮男装,也没理由相貌寻常。若是进宫的那位小姐,就更不可能了,后宫的女子,岂能抛头露面,罔顾皇家威严……”

他左思右想,横竖不对,压根没看见风陵南的面色一分分冰冷下来。

“你到底说不说逆贼下落!”

清央羽一抬头,只见风陵南眸中杀意凛冽,当下一个哆嗦,慌忙赔笑道:“我说,我说还不成嘛,不过……真的是绛修容?”

他半信半疑,再加个问题,话音还没落地,风陵南厉眸扫去,胖老爷两只肥爪顿时把嘴巴捂得紧紧,满脸惊恐。

“不问不问,逆贼的下落在千绝山。千绝山地势陡峭凶险,待我拿地图给你……”

他走在前面,愁眉苦脸,胖胖的圆脸原本一脸福相,现在是一脸悲愤,呜呼,竖子无德!竖子无德呀!

风陵南这家伙一定是嫉妒他长得一脸福相,所以特地打击欺负他,想让他吃不好,睡不稳,迅速消瘦下去。

呜,嫉妒他的话,自己努力多吃点嘛,以风凌南的潜力,虽然想变得和他一样可爱有福气不是那么容易,可是努努力,还是可以圆起来的。

待风陵南取了地图,狂风一卷匆匆而去,可怜又无辜的清央老爷拍拍余悸未定的小心脏,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忍不住摇了摇头。

晚风薄凉,夕阳脉脉。

他负手独立西窗,肥胖而庞大的身躯堵在门边,竟有一种不言而喻的威压与伟岸,若是青城的名流们或者府上的丫鬟在这裏,一定会吓掉下巴,打死他们也不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清央府邸胆小懦弱的大老爷。

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两个少年,一个身材挺拔,浓眉大眼,眉宇间尚携着些许稚气,另一个却唇红齿白,显是个少女,着男装却也英姿飒爽。

两人一左一右站立在他身后,姿态谦恭。

“迟若。”

“属下在。”

“跟着风陵南,不要让他弄砸了计划,否则这清央府邸没有一人有命善终。”清央羽一声叹息,正色命令,浓眉的少年微一颔首,回答短促有力。

“属下遵命!”

“我食王禄,为王办事,一直以商贾身份潜身青城,一隐数年,只为追查青城流寇的真相。逆贼敛财杀人,已危及国体。我广开荷花宴,看似大肆铺张,奢侈无度,却为打通贵族商贾颇费苦心,闲聊间打探秘密,可以说囊括整个沧原最大的情报网……

“然而流寇所为,疑似千绝宫从中牵线。眼见着我已经取得宫千九的信任,谁想到这么个节骨眼上,竟然会发生这等事情。风陵南心思缜密,从青城荷花宴看破我的伪装,我并不惊讶,可这么个谨慎薄情的人,居然为了个女子大乱阵脚……”

说到这儿,清央羽一咬牙,圆脸上尽是悲愤。

“老爷,这不是您的错……”

那男装扮相分外俊俏的少女上前两步,低声安慰。后者一把握住她的手,胖乎乎的圆脸上忧伤绵绵。

“云裳呀……你们家老爷我……呜呜呜……”

话没说两句,哭声先起,少女云裳一抬眸,就见着那么张泪眼滂沱的圆脸,她面色明显一僵,使劲抽了抽自己被他紧紧捏在掌心的玉手。

“放手!”她低声,咬牙。

“云裳,老爷我好可怜哦,王上若是怪罪下来,我如何是好呀……”

清央老爷哭的悲悲戚戚,云裳俏脸发红,握紧的拳头恨不得狠狠砸在那张肥脸上,“清央羽,松开你的爪子!王上那边,由我去说,你松不松手?”

明明是恁好的武功,可遇见这胖老爷,云裳发现自己居然用上真气,也挣不出他的掌心,俏脸当下就黑了。

这清央羽真的是只通文墨,精于算计,不懂武功么?

云裳心下疑惑重重,可看他那没出息的模样,自己的怀疑立刻烟消云散。

他若懂武功,连母猪都能上树!

清央羽甩甩袖子,小眼里闪烁着晶亮的光芒,“云裳呀,你去和王上说,不干我的事。他老婆自己跑了出来,被抓走了,他最宠的臣子方寸全失,全是我在撑着大局呀。我多不容易呀,你让他考虑考虑给我加薪,好不?”

清央羽眨巴着小眼,喋喋不休,云裳额上冷汗淋漓。

“老爷,您又说什么胡话?什么叫王上的老婆,什么是加薪?拜托您每天不要这么恍惚度日了,您身上肩负的责任,不同寻常。”

云裳头痛扶额,真不知自己怎的就摊上了这么个主子。

清央羽望天一声叹息,终于放开手,“好了好了,你去吧。把这裏的一切如实禀告王上,计划败露,千绝宫非同小可,宫千九的身份绝不简单。单凭着我和风陵南,很难掌控局面,请他最好亲临青城……”

寥寥几字,点尽厉害。

“属下遵命!”

见他收敛颜色,云裳当下利落点头,面色明显谦恭起来,她转身,几个兔起鹘落再不见踪迹。

这正是荷花宴上变故生,祸事惊天扰圣颜。

千里之外,一支箭尾流碧,湛湛冷芒的断箭蓦地破空而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声势撕裂天际,燃着诡异的碧蓝冷焰,铮然射至王座。

“砰——”

爆破轻响,断箭在云皇冷峻的俊容前三丈之外,倏然停住。断箭尾端火光流焰,怒绽其辉,爆射出恍如烟花的炫目光芒。

“青城危急,请王亲临。云裳字。”

十一字笔锋劲骨峥嵘,遒劲似透空而去。

云皇杜子腾在王座上,蓦然捏紧杯盏,俊秀的面容陡地沉冷下来。

断箭传讯!

居然是断箭传讯!

战报分三等,普通战事由快马送讯。急讯由王朝中派遣各地的武者,御剑前往皇城传送。而紧急战讯,则是断箭传讯。传讯者必须有极高的修为,才能将虚影幻入断箭,千里之外,在须臾中送来急报。

如今,云裳送来的急报就是快箭传讯。

怎么不让他震惊。

千绝山,攀绝巅,险路崔嵬欲云湮。

江湖中人人敬畏的千绝宫就在这座山上,让庙堂高位者寝室难安的逆贼统领也住在这裏。

然而现在,千绝宫中的小少爷可不大安稳,震耳欲聋的嚎哭声绵绵不绝。

“小少爷,求您了,别哭了,少主见您哭成这样,又该生气了,奴婢求您了还不成?您就算发个善心,让奴婢留着条小命吧……”

“要不奴婢让厨娘给您端碗牛奶粥,润润嗓子,哭成这样,您不心疼嗓子,奴婢都担心这好端端个嗓子哭破了,以后怎么办呀……”

“哎呀小祖宗呐,怎的哭得更厉害了?咱们不喝牛奶粥,咱们去看烟花,好漂亮呢!砰啪……五颜六色的,保准您看了以后高兴!”

装饰地玲珑精致的华美大宅,三五个丫鬟围着个俊俏可爱的孩子,苦哈哈地赔着笑脸,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着,大有这小少爷再哭下去,她们也陪着一起哭的架势。

中间的宫少听哭得惊天动地,好不悲戚。

“呜……我要哥哥……我只要哥哥嘛……”

“哥哥?”

小少爷从来只叫少主子大哥,这会儿改口改得倒是痛快。可少主子平日里那张脸呀,冷得和个冰块儿似的,哪个有胆子去请来少主呀。

见一次,那可就冻伤一次,百八十天也恢复不了元气。

小少爷倒是会找人!

众丫鬟一个寒颤,慌忙岔了话题,“今儿个风大,奴婢才扎了只燕子风筝,咱们去放风筝吧,您原来可不最喜欢放风筝吗?”

“呜哇……”

毫无预兆,惊天动地的大哭声陡地响起,尖锐的嗓音直冲云霄。

众丫鬟的小心肝又被他这么一腔子鬼哭狼嚎给吓破了,一阵手忙脚乱,“别哭别哭,小少爷别哭了,咱们去找少主,这就去找,您别哭了还不成吗?”

再不如他愿,她们也都快哭了。

“大哥?找大哥干什么?我……我不要见到大哥……”

宫少听哭哑的嗓子干干涩涩,小鹿般剔透明净的眸子里露出惊恐的神色,“大哥好坏,我再也不要见到大哥了!”

这话一出,丫鬟们脸色登时惨白如纸。

“小少爷,这话儿可不能乱说,若是被少主听着了,了不得呀!”

“就是就是!”

“什么话被我听着了不得?”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淡漠的男嗓倏地扬起,犹如地底的修罗般,仅听个声音,都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冒出。

见着来人,众丫鬟大惊失色,一个个吓得和兔子似的,慌忙跪倒在地,不迭求饶,“少主息怒,少主息怒,奴婢再也不乱嚼舌根了!”

“滚!”

一声冷呵,丫鬟们屁滚尿流夺路而逃。

大门被她们慌乱的关上,砰砰做响,宫少听自他进来以后,一直扭过头,隐忍着泪水,小声抽泣。宫千九缓步而来,顿了步子,他修长的指缓慢地抚摸着他的脑袋,宫少听背脊陡地僵了僵,艰难地想停下啜泣。

半晌,宫千九开口,语气有些隐忍的寒意。

“又怎么了?”

回答他的只是一阵悲伤的啜泣。

宫千九眸光一沉,口气冷了下来,声音轻柔中透出危险的阴寒,“男孩子,哭什么,我是怎么教你的?”

宫少听啜泣的哭嗓打着颤儿,下意识答道:“大哥教小听,虚名浮誉,美女倾城,从来虚空一场。大丈夫当立三生功勋,笑傲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必不可为外物所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清脆的童声带着些许稚嫩,却已然气魄非凡。

宫千九满意点头,右手按了按他的肩,冷然道,“既是知道,怎的哭成这样?男儿掉泪,乃奇耻大辱!”

“可是……可是小听的眼泪就是止不住……”

小家伙抽抽噎噎,眼泪如肿起的核桃,宫千九面色沉下,闪电似的刀疤霹颊而下,冷厉逼人,他身形挺拔如修竹,气势阴冷孤绝,再加上脸上的刀疤,越发令人望而生畏,“止不住?有什么止不住,非得让我把‘她’杀了,你才开心?”

他清冷瘦削的脸上,戾色一闪而过。

“不要!呜……我想哥哥……大哥,你把哥哥放了好不好?”

小听的面色白了白,豆大的泪含在眼底,不过是七、八岁的孩子,心思纯白几近透明,声音甜软,泪眼蒙胧的小模样分外可怜,宫千九冷然不屑。

“宫少听,你给我记住,她是敌人,你居然为个敌人心软。我当初顾念你求情,没有杀了她,真是个错误。你是我宫千九的弟弟,岂可如此没用!”

“哥哥不是敌人,哥哥对小听好,小听喜欢哥哥嘛……”

“哥哥哥哥,口口声声叫得亲热,她夏侯绛给了你什么好处?以后再在我面前提到此人,我便命人剜其目,断其手足!”

云皇杜子腾的女人,虽然相貌普通清秀,看来就是株平凡无奇的小白花,但倾云宫显露出的聪颖足以令他对她另眼相看。

这样的女人,观察甚微,心思玲珑,已经让他心生了毁灭之意。

宫千九的声音比清莲更幽冷,偏说出的话,冷酷噬骨,宫少听无端一个寒颤,看着他的目光里明显多了一丝畏惧。

“大哥……”

小家伙委实被吓坏了,知道他向来说到做到,从无虚言,当下咬紧了唇,小小的身子吓得瑟瑟发抖,想哭又不敢哭出来的怯弱样子,让宫千九心头无端一把火气。

他悲愁地撇着小嘴,呆楞当场,连宫千九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只知道一抬眸,天已经黑了,旁边是急得团团转的丫鬟们。

“怎么办,已经是二更天了,少主走了以后,小少爷不吃不喝,连哭都不会了……”

一个丫鬟把手放在他额头,只一下就尖叫起来,“糟了,发热了,怎么办?”

“都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大夫呀!”

小小个院子,慌乱起来。这个去取烈酒浸湿巾,那个端了盆子给他用冷水擦身……一时间,所有人乱做一团,忙进忙出,待大夫来了,开过药帖,灌了药汁,丫鬟们守到天快亮时,热总算是下去了。

宫少听一睁眼,就见着宫千九面色冷峻地站在他的床头,小家伙怯弱地闭上眼,正左右踌躇着不知该怎么面对他这个大哥时,宫千九淡淡发话了。

“你要的人,很快就来了。仅此一次,下回,自己的身子都顾念不好,休想我再将你宠上天去。”

话落,他摔袖决然离去。

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这么绝情,小费妍手里捏着冷汗,躲在柱子后,探头探脑地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圆眸,心有余悸地瞅着宫千九从裏面走出来,小心肝瑟缩了下,禁不住颈后的汗毛统统炸起。

果然是boss级的怪物呀,这气势强悍的!

怕怕!

小丫头拍了拍胸脯,吐了吐舌刚要缩回脑袋,宫千九负手而出,他犀利冷冽的目光如针般刺向柱后的某人,声音冰寒入骨。

“放你出来,不是让你东张西望的。滚出来!”

费妍同学一张得意洋洋的小笑脸登时僵了,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下。

滚?

她又不是柿子,想滚也滚不动嘛!

“我……”我不会滚。

“我什么我,见着主子,不会请安吗?”

请安?

费妍的眼睛张着老大,仿佛看外星人似的看向面无表情的宫千九,好半天合不拢嘴。

她没听错吧,他让她给他请安?

小丫头下意识伸出右手试了试他额上温度,然后贴在自己的额头,很正常的温度,没有发热……

她正疑惑着,忽见宫千九目光冷厉地逼视自己,禁不住一个寒颤。

“我……我是王上正二品修容,你岂能如此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