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闯军人马之,一杆斗大的“闯“字大旗随风飘扬,旗缨雪白,旗枪银亮。大旗的下面,李自成骑在他的乌驳马之上,这是一匹非常高大的骏马,马的全身深灰,带着白色ua斑,毛多而卷,鬃毛和尾巴都经过修剪,神骏非常。李自成仍是头戴白色毡帽,身着蓝布箭衣,背着弓箭,腰间悬着利剑。每当寒风呼啸过来,大旗便滚滚翻腾,他的大红披风与毡帽上的红缨也是不断鼓起飞扬。李自成高鼻深目,络腮胡子,此时他那双眼睛凝视着不远处那座关城,眼现出一种坚毅、沉着,又富有军伍智慧的神情。在他身后,聚满了闯军各将,刘宗敏、刘芳亮、李过、高一功、袁宗第等人都随行在侧。身旁还有几个人样子打扮的人,正是宋献策,牛金星,李岩等人。李自成与闯军诸将久经苦寒,虽说此时天气极寒,一阵阵刺骨的寒风迎面而来,不过他们仍是坦然无事的样子。那几个人却有些受不了,李岩还好,宋献策与牛金星二人却是缩手缩脚,双手尽量拢入袖内,鼻尖都是被寒风吹得通红,口喷出的尽是浓浓的白气。宋献策由于腿脚不便,所以这种长途出行,李自成给他准备了一辆推车,由几个小卒推行,样式有若孔明乘坐的那辆。而牛金星与李岩等人,乘坐的也皆是马匹。看了良久,李自成若有所思对身后的刘芳亮说道:“明远,你说得不错,这明将王斗确是劲敌,不可等闲视之。”知道舜乡军火炮的厉害,可以打到两里多远”所以李自成等人窥探这洛阳城北关时,都是离得远远的。不过依稀可见城池上舜乡军军容之盛,关城上那杆王字大旗与陈字大旗也看得很清楚。洛阳军马,闯军对王斗的舜乡军最为重视,哨马也知道了洛阳城北关便是由王斗防守”所以李自成在安营扎寨后,亲自带着各将前来北关察看。闯军各将,袁宗第负责洛阳城池攻掠总事,他说道:“闯王,末将己经查清楚,这洛阳北关由王斗与陈永福防守,沿着北关的外围东、西、北三面,还有一道羊马墙”离城墙约有五十到一百步。哨马探知,王、陈二人在羊马墙内布有兵力防守,要攻北关,先要攻羊马墙。那王斗在羊马墙内布有鸟统兵,城上还有火炮,想攻进去,怕要费一些力气。”他话刚说完,一个粗犷的声音如暴雷般响起:“宗第兄弟”费一些力气怕什么?我们是来攻城的,哪能不ua费力气?那王斗被吹得活灵活现,不打上一场,怎么知道他是好汉还是孬种?”却是刘宗敏出声,他戴着铁盔”魁梧的身上仍是披着厚奂沉重的盔甲,压得身下的马匹似乎负担不起。寒风不时鼓起他那满是血痕的披风大氅,天气虽是寒冷无比,刘宗敏仍是满不在乎的神情。他这一出声,身旁各将都是笑道:“总哨刘爷就是豪气。”看各人都想打北关,李自成略一沉吟,问身旁几个人智囊:“几位先生怎么看?”牛金星以手拈须,说道:“闯王,兵法有云: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刘将军曾有言那王斗善战,步卒凶悍,然他也只是防守北关,且兵力不敷使用。”“依学生的意思,没必要理会这王斗,只需围而不打,以适当兵力牵制,令其不得外出救援便可。然后集兵力任攻洛阳城东、西、南几处,王绍禹,刘见义诸人皆鼠辈尔,攻其防守之处,要井攻打王斗防守的北关来得好。”他摇头晃脑最后下了结论:“兵者,道贵制人而不贵制手人,制人者握权,制于人者遵命也。”他说的是唐时李筌所著《太白阴经》的用兵原则,意思是牵制敌人而不被敌人牵制。能牵制敌人就掌握了主动权,被敌人牵制就只能由敌人摆布。牛金星饱读兵法,论起兵法自然头头是道,不过他满口之乎者也,李自成麾下几乎都是盲,哪里听得懂他说什么?都是茫茫然不知所云。牛金星后面一句李自成也没听懂,只觉得他所说高深莫测,以自己的水平实在难明白。不过牛金星前面几句不赞同打北关的意思他还是明白的。李岩看着北关城池,眼闪过兴*奋热切的神情,他说道:“闯王,刘将军从汝州回来,曾言过王斗军马统炮犀利,其部定是我义军的大军。他们如何犀利,其部如何作战,眼下正是试探良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李自成点头,李岩说的,很合他的心意,他微笑道:“早在永宁之时,先生就提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们鸟统犀利,我义军使用火箭。他们红夷大统厉害,我义军同样使用火炮。这次我大军从永宁等地过来,一共带了几百门火炮,可打一里多的大将军炮就有几十门,眼下正好派上用场。”说到这里,他哈哈大笑起来。一直坐在推车上呈诸葛孔明样的宋献策也是道:“学生的意思,也是试探下为好,那王斗军战力如何,打了才清楚。若果真骁勇难战,便依牛先生所言便是。”宋献策这么一说,众人都觉得不错,这是两全其美的方法。看着北关城池,李自成豪情万丈:“好,就在伞日,试试那王斗是如何的厉害。”千里镜,闯军人马似乎能一直铺到天地尽头,人喊马嘶,也不知道多少军士身处其间。看那密密层层的长矛与头巾,王斗估计李自成今*出动了怕有十万人的兵马。被如此多的兵马围困,算起来王斗这是第二次。不过以饥民为多的闯军士卒,他们那兵马的威势,却是远远不能与巨鹿之战时围困的清兵相比。那杆“闯”字大旗,千里镜王斗也看得很清楚,还有军阵前面的李自成等人”王斗同样看得很清楚。他的长相举止,与史书*记载的极象,他身后各将,还有旁边几个人,王斗也是看了又看。“可恨!”陈永福放下千里镜”一般两军交战,很难看清彼此主将的长相。不过有了千里镜,几里外李自成等人的容貌举止,他们的一举一动,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只可惜李自成等人离北关近三里,这个距离,怕是舜乡军的红夷六磅炮也难打到。虽然陈永福经过汝州之战,对舜乡军的火炮极有信心”不过距离实在远一些,若是放到两里,打个一炮,将李自成等人一扫而光,不但洛阳城立时解围,陈永福几人还立下惊天的奇功。忽听闯军那边号角声响起,陈永福神情一凛:“闯贼进攻了,正是向我北关而来*……”王斗又举起千里镜”只见闯军大军一阵骚动,然后几个小型的军阵从大阵出来,王斗估算了一下,他们可能有上万人。忽然王斗咦了一声,他放下千里镜”然后又重新举起仔细观看。他看得很清楚,逼来的闯军各阵不但有盾牌手与长矛兵,竟还有很多人推着多门沉重火炮前来”自己没有看错。“将军,是佛狼机大将军呃……”,王斗身后的赵缰也颇为惊异,他举着千里镜看着,口一边仔细数道:“一门,两门,三门,四门……竟有三十门之多。这些大将军炮皆打三到五斤的炮子”可以打一里多。我们关城上那些佛郎机,只可打二百步左右*……”“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挨炮?”,陈永福的儿子陈德惊道。享受惯了舜乡军优势火力带来的快感,突然对手也有可以比肩的火器,不由让陈德有些慌乱。三十门大将军炮……,北关城上”也只架着三十门佛朗机炮,还多是小型铁炮,只打一到三斤的炮子,射程都不到一里。赵遣得意地道:“陈兄弟不用担心,我舜乡军还有十门红夷大统,两门可打两里多,余者也近达两里。流贼的三十门大将军炮,不是我舜乡军炮军的对手!”陈德松了口气,眉欢眼笑,他摸了摸头:“我差点忘了*……”王斗看向陈永福,他也正向王斗看来,二人都是点了点头,传下军令:“准备迎战!”,激昂的战鼓声响起,军官们的喝令声此起彼伏:“准备作战!”,赵擅脸一沉,喝道:“炮军准备!”,炮军千总观测官在城头展开炮镜,不断观测敌军逼来的距离:,“八百步*……”黑压压的闯兵逼来,很多人仍是吃力地推着火炮。“六百乒……”很快观测官又报出另一个距离。“五百五丰步*……”“打掉流贼的火炮,各炮自主瞄准。”,赵擅又传下命令。立时吱吱吱的金属声响起,十门红夷大炮的炮手们不断调整炮口角度,一声巨响,一门红夷六磅炮先开炮。随后另一门红夷六磅炮又喷出浓密的烟雾,随着前面那颗炮弹,再一颗五斤多重的大铁球恶狠狠向闯军阵飞去。剧烈而紧密的炮响声一阵接一阵,大片大片腾起的硝烟,十门红夷大炮相继开炮,各自对准自己的目标轰击。北关城头北向架着十五门佛狼机火炮,那些炮手,黄应桂就是其一个。每副佛朗机铜炮三个炮手,装填手,瞄准手,炮手,黄应桂就是瞄准手,属于待遇最好的炮手之一。炮手本来就比普通军士待遇好,瞄准手待遇就更好,他们这些吃,“技术饭”,的人,本身就有一股傲气。黄应桂更傲,却又常常自苦,他自认打*炮技术在洛阳城算是一流的,却只能缩在北关,操持这些小型的佛狼机火炮。依他想的”以自己的能力,应该到主城去操持那些大将军炮,甚至那几门红夷大统才是。舜乡军接管北关后,原来的把总兴高采烈去了主城,留下这些炮兵归王斗等人节制。北关城墙上,在原来的炮位旁边,又竖起了很多个高台,供舜乡军炮兵们使用。舜乡军炮手们来临后,黄应桂真是看得又羡又嫉,好家伙,个个红光满面,一个小兵身上的甲胄都比得上洛阳城将校的盔甲,待遇这么好,真让人嫉妒啊。虽说他们这些炮手在王斗来临后都是随舜乡军一起吃饭,舜乡军的优越环境,短短时日,己是让北关的炮手们人心各异,都打着战后归附的念头,不过黄应桂始终在旁冷眼旁观。“技术人”,一般服的是比自己厉害的人,舜乡军被洛阳军民吹得这么猛,不过自己没有看到。特别他们的炮军能力,粜不能让自己心服,黄应桂要看他们真*实打*炮水平怎么样,是不是外表光鲜的绣ua枕头。怀着这个心思,在闯军攻城时,他便暗暗留意身旁舜乡军炮手的动作。看到他们那娴熟的动作时,黄应桂不由暗暗惊讶,在火炮打出去后,他便紧盯着炮弹飞去的方向。“娘的,打的还真准!”黄应桂不由自主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