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强攻、硬守(下)第一颗红夷六磅炮弹没有打炮车,不过炮弹砸进闯军密集的阵形,几乎从阵前穿到阵后,一路不知带走多少人的手臂大腿,穿透砸烂多少人的胸膛头颅,血胡同过后,是一片凄厉的惨叫声。另一颗实心铁球则准确砸一辆前进的炮车,“轰”的一声巨响,打得那炮车的炮架碎裂,炮轮乱飞,沉重的炮体更是被掀起滚落。周边的闯军士卒及炮手池鱼之殃,被激起的各类碎片打得全身血肉模糊,个个滚倒在地嚎叫起来。这颗炮弹带来的成果就是黄应桂忍不住叫出来的原因,身为炮手,他知道这么远要打一个动弹的目标是多么艰难。凭心而论,如果让他操炮,他认为自己没那个本事。呼啸声,一颗颗炮弹激射进闯军阵,或从阵穿过,带起一片残肢血雾。或打炮车,将其打得四散飞起,黄应桂看到城头十门红夷大铳依次射后,流贼那边竟有三门大将军炮当场被打得散乱。“娘的。”不说黄应桂又忍不住叫好,便是余者的明军炮手,也是个个吸着冷气,这帮宣府镇来的炮手,真的好厉害。不过他们当然不知道舜乡军之所以有这样的好技术,全是平日用弹药堆出来的,而且军还有炮镜、千里镜等装备。吃技术饭的人最佩服就是有真才实学的人,这轮炮击后,黄应桂己是对舜乡军炮手心服口服,特别旁边那门红夷六磅炮的炮手们,更是他紧密关注的对象。就见身旁那些炮手们有条不紊,炮弹打出去后,他们十人,负责刷膛的人立时刷膛,然后有人装填火药,装填引药,填入炮弹。观测手不断报出数据,瞄准手随之调整,分工合作,配合紧密娴熟。黄应桂还现,他们火炮的炮弹与火药、火门药等分开放置,每样等份等量,顺手填入便可,根本不必担忧每次火药填多填少的问题。红夷大铳竟可以打出佛郎机的子铳效果,实在是高。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动作后,该门火炮己是装填好弹药,黄应桂暗暗估算,他们的动作至少比自己快了两到三倍。子药装填好后,火炮再次调整瞄准,该门火炮甲长一声喝令,点炮手点燃了火门上的引药,立时这门火炮又是一声巨响,炮口腾出大股的烟雾,一颗火热的实心铁球又是呼啸而去。黄应桂目光追着那颗炮弹过去,踉跄扶住前面的城墙,呻吟道:“……又打了。”确实,又有一门炮车被打得散乱……一颗颗炮弹跃起,穿过金水河,砸入北岸的闯军阵,带起一片片血肉残肢,或是炮车的车轮碎片等。这轮炮弹的成绩更为显著,砸烂了四辆闯军的炮车。虽说比起上万人的攻击大军,这两轮的火炮伤亡算小,但被炮弹带过,就是血肉横飞,断手断脚的惨样。那些闯军多是饥民饥兵,哪里有这种心理承受能力?每一波炮弹过来,就是一阵剧烈的骚动,全靠军官们拼命的弹压,才勉强向前逼去。阵后的李自成等人看得亲切,也是吸着冷气,刘芳亮说王斗军马铳炮犀利,眼见为实,还真是让人心颤。“刷膛”黄应桂又看身旁那些舜乡军炮手忙活,动作让人眼花缭乱其实飞快,从容不迫。经过严格的训练,舜乡军每门炮的炮手装填度,几乎都赶得上鸟铳手射击定装纸筒弹药的度。对舜乡军炮手来说,弹药不是问题,此次随军南下参战,炮军千总每一甲都有好几辆马车,上面载运不少火药炮弹。每一门火炮,都有一千炮弹,其相应分量火药,其霰弹也有三成。度也不是问题,关键是火炮的散热性跟不上去。虽说军工司完善了火药配方,往日红夷大炮打三炮就要散热,现在可以打五炮,不过对舜乡军来说,再娴熟的动作,也制约在这火炮的散热性上。北关城头上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炮响,闯军越是逼近,城头上火炮打得越是精确,等闯军近到一里时,他们的三十门大将军炮,己经不到一半,特别那些推炮的士卒及炮手更是惨。这舜乡军火炮之猛,让那些逼来的闯军个个都是胆战心寒。还好城头上的火炮己经停了,好些门红夷大炮几乎打了五炮弹,需要停下来散热一刻到两刻钟,趁这个机会,那些闯军大声呐喊,推着余下火炮,拼命冲近前来。大将军佛郎机炮虽说有效射程一里,不过这些归降的明军炮手,平时哪有舜乡军炮手的训练量?想在一里距离轰击城池有效目标,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因此他们将大将军炮推近北关北门前三百步,炮口或对准羊马墙,或对准北关城池。佛朗机比红夷大炮优势的地方,就是各备有五至九个子铳,可预先装填好弹药,战斗时轮流装入母铳射就可,射度非常快。一个炮手如果训练娴熟,前三炮射击总费时不到二十秒。而且佛郎机炮散热性很好,可以一口气打个十几炮再停下来散热。由于子铳的火药装填量固定,也不怎么容易炸膛。缺点便是火药气体容易泄漏,打不远不说,一不小心,还容易被泄出的火气烫伤。这些大将军佛郎机炮在推出阵地前,内早己装填好一个子铳,此时推到这三百步之地,那些闯军炮手纷纷开炮,点燃子铳上锃入的药线。震耳欲聋的炮响,闯军阵地腾起一股股浓密的烟雾,一颗颗三到五斤的炮子,呼啸着往北关城池及羊马墙砸来。一颗颗炮弹砸在北面城墙及羊马墙上,打得城墙似乎一阵阵抖动,砖石横飞。若是躲闪不及,便有可能被炮弹及砖石击伤。北关北门上还有城楼,全是木料结构,被几颗炮弹打入楼,窗台木板一处处打碎,尖锐的碎屑乱飞。那城楼飞檐翘角,却不料一角被一颗炮弹打,哗啦啦一声,立时塌下一大片。还好王斗与陈永福见闯军有火炮,早己下了城楼,没在内指挥,否则这火炮不断打来,身城办公,真是凶多吉少。正面的羊马墙位于城墙前五、六十步,洛阳军民早在挖掘壕沟时,泥土就地筑成土墙女墙,上面还浇上了水,寒冷的天气非常坚硬。此时是舜乡军高寻部的新军千总与陈永福一部前锋营步卒防守,几颗炮弹呼啸过来,重重击打在羊马墙上,坚硬的土墙被击出几处缺口,泥土飞扬。墙后一些舜乡军战士与前锋营步卒吃了一嘴的泥,都是恼怒地呸了几声,将身子紧紧缩在土墙之后。王斗与陈永福站在城墙后,从垛墙瞭望孔望着外面,这闯军火炮声势不小,还好守城守墙军士有城墙与羊马墙保护,对方火炮虽然声势大,也没给己方军士造成什么伤亡。不过佛狼机火炮射度飞快,刚才那阵火炮过去没多久,又是十几颗炮弹恶狠狠砸来,又是打得到处一片狼藉。几颗炮弹还打入城内,或是砸坏了房子,或是在青石板大街上横冲直闯,最后不知跑到哪里去。不能让闯军火炮一直这样下去,王斗看向赵瑄,他举着千里镜,正在一个垛口处摆着造型,对闯军的火炮不以为意。看了一会,他传令炮手们:“反击,将流贼的火炮打下去。”“轰”的一声响,城上一门红夷六磅炮先开炮,一颗实心铁球呼啸着往城外而去。方才炮击,那两门红夷六磅炮,还有三门红夷三磅炮只开了三炮,就停下待命。而且过了这么久,余下的火炮早己散热完毕。轰轰声响不断,一门又一门的红夷大炮开炮。三百步距离,舜乡军炮手们打得更准。“轰”的一声响,一颗五斤多重的实心铁球射在一辆闯军炮车的前面。虽说没有直接砸炮车,但那铁球砸在地上后,随后又激射起来。血肉碎块,那铁球穿透了两个炮手的胸膛,又将最后一个人的头颅打成红白掺杂的杂碎,那人的尸身呆呆站着,喷出一股股的血雨,让旁边几个闯军士卒尖叫起来。一颗又一颗铁球飞来,或是激射跳跃入闯军阵,或是将一辆又一辆炮车打烂,将炮车打得车轮乱飞,将他们的炮手打得手脚断折。攻城与守城的区别就在这里,明军炮手有城墙保护,而闯军炮手,他们在野外,却是没个遮挡,他们的炮击水平也与舜乡军炮手差得太远。看身旁火炮一辆一辆被打烂,耳听凄厉的惨叫声不断响起,那些闯军炮手更是心烦意乱,立时他们的射频率慢了下来。各类错误也是不断冒起。佛狼机火炮,最重要就是装填部分,子母对合一定要紧密。否则炮出无力不说,更重要是火气泄露出来,烫伤身旁的炮手。这些闯军炮手,本来就是河南府各地归降闯军的明军炮手,不管他们平日训练水平怎么样,至少他们归降闯营后,这待遇却是很好。至少都有闯军骁骑的待遇,这些大将军佛郎机炮的炮手们,更有比同老营的待遇。他们在闯军吃得好,穿得好,地位也高,比往日在明军时确实不可同日而语。所以他们也愿意为闯军卖命,作为攻打北关的波。各人也信心满满,都想在万军当前大显身手。不过现实是残酷的,几轮互射炮击后,他们所有的信心都在现实面前烟消云散了,对面的明军火炮有如死神,带走了一个又一个身旁战友,自己的火炮,却对他们无可奈何。死亡的威胁下,他们胆战心寒,被舜乡军火炮击不说,让人心烦的佛郎机火气外泄问题频繁出现,经常是一声炮响,然后几个炮手滚倒在地惨叫,却是被烫伤了。双方你来我往,炮击没多久,闯军阵只余下七门火炮还在响亮,而这些闯军炮手们己是个个心惊胆战,惟恐下一刻,自己就被对方的火炮击。又是一声巨响,又有一门炮车被击,沉重的炮身直接散了架,那火炮在地上直滚,压断了几个人的脚。一个车轮激飞起来,将旁边几个士卒砸得口喷鲜血。“啊”这些闯军炮兵作为这万人的前锋,此外还有两千余人在几十步外护卫,这些人早被舜乡军火炮打得七零八落,全靠那些闯军内营军官的弹压,勉强忍住恐惧列队在这三百多步外。在这门炮车被击后,余下的炮手们再也不管不问,狂叫着回头就跑。他们的恐惧带动身后那些人,立时这些前锋溃散,大叫着往身后逃去。在他们一百多步外,又列着一个大阵,策在马上的,却是闯军将领张鼐、田见秀、刘芳亮、高一功几人,带着一些马队及老营军士押阵。见这些前锋逃回来,刘芳亮也不言语,挥挥手,立时一层弓箭手出来,张弓撘箭,将冲击本阵的溃兵射翻在地。又有一些老营战士策马上前,手持长刀长枪,不由分说,就将一些叫得厉害的逃兵刺死砍死。田见秀在闯将性情略为宽厚,眼见此景,略略有些不忍。刘芳亮看了他一眼,说道:“军令如山,张鼐兄弟,见秀兄弟,一功兄弟,大敌当前,我们可来不得心慈手软。”现在闯军的军律己经慢慢严酷起来,对逃兵溃兵并不手软,历史上再过一两年后,所有的军逃跑者,都会被凌迟处死。他们的说法称逃者谓之落草,磔之。张鼐嘿嘿而笑,道:“不错,这些逃兵影响士气,不杀了做什么?”田见秀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只有高一功一直沉默不语,只是目光紧紧盯着城头。溃兵己经收集到阵的两旁,刘芳亮看了一眼北关城头,舜乡军火炮的厉害,他早在汝州时己经领教过,自己列阵在这里,仍然在舜乡军火炮的打击范围内,非常的不安全。不过刘芳亮没办法,闯王令他出战,他可没有违抗军令的勇气,不谈他也有重振声威的念头。火炮对射己经失败,刘芳亮知道自己不得迟疑犹豫,否则缓过气来的舜乡军炮手很快会将目标对准自己这里。他传令:“全力进攻,正面与两翼,不留余力。步卒手持火箭掩护,饥民填壕,马军与老营押阵,敢有后退一步者,杀无赦”“攻城”“攻城”所有的闯军军官都抽出自己的兵器大吼。刘芳亮策马出来,在阵前来回鼓动:“只要闯王号角不退,我们就一直死攻向前。活下来的,都抬入内营,每日三顿饱饭,家小吃饱穿暖。敢有后退的,当场杀了”他抽出自己兵刃,声嘶力竭地叫道:“破洛阳”“或”万余闯军一齐举起手臂呼应,密密长矛如林。“破洛阳”又是如林的枪矛,潮水般的欢呼吼叫。千里镜看到金水河北岸的情形,王斗缓缓摇头,秦轶睁大眼睛看着那边,忽然流下泪来。“明远领兵,还是不错。”李自成点头赞许:“不过我义军与王斗军火炮对射,还是差了些。”李岩说道:“该部明军,确实训练有素,极为精良,从他们炮击可见一斑。”他说道:“闯王,毕竟我义军没什么使用火炮的经验。学生以为,以后攻城若遇到王斗的炮军,可令我士卒先砌些护墙高台,如此,可减少炮军的损失。”他总结:“依先前的火炮对战来看,王斗军有城墙护卫,若与他们在野外对战,他们也肯定损伤不少。”李自成缓缓点头。那边刘芳亮的鼓动己到极点,在他身后阵,无数衣衫褴褛的饥民,举根长矛,头上包块红巾就是战士。无一例外的,他们的士气都被鼓动起来,眼现出狂热的光芒,是啊,活下来自己与家人就可吃饱穿暖,为什么不干?“进攻”张鼐亲手擂起战鼓,潮水般的闯军士卒呐喊着向前扑去。刘芳亮退了回来,在心里冷笑一声:“攻吧,等这一万人死光再说”……万人的冲锋非同小可,似乎整个金水河北岸都被他们铺满。看着漫山遍野而来的长矛与头巾,王斗也是深吸口气:“人海战术啊”陈永福捏紧自己的拳头,恨恨骂了声:“可恶的闯贼,就知道裹胁饥民,蛊惑那些愚夫愚妇。”他看自己的前锋营军士都是脸色苍白,就是城头的舜乡军战士,也是个个牙关紧咬。他对王斗说道:“王将军,看来今天会有一场恶战。”他有些担心地看看城下的羊马墙:“贼似乎三面进攻,也不知道那羊马墙守得住守不不住。”王斗说道:“羊马墙高一丈,又有女墙,北关三面,只有三道寨门。贼单填墙前的壕沟,便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看着潮水般冲来的闯军士卒,最前面就是饥兵了,个个肩上抗着布包,声嘶力竭地喊叫着。这便是闯兵五重军阵最廉价的炮灰了,只要攻破一个城池,便可收容数万这样的炮灰,“兵源”源源不绝,似乎永远不会枯竭。他沉吟道:“虽说我师最终可以击溃流贼,不过也不能这样跟他们消耗。”“炮兵准备”王斗听到身旁赵瑄传来的吼叫,王斗举着千里镜看了又看,来到赵瑄身旁,说道:“赵兄弟,等会炮击,你瞄准流贼那些马队及老营诸贼打射,那些饥兵……就罢了。”赵瑄一怔,随后回醒过来,说道:“将军说得是,那些饥兵都是闯贼裹胁的饥民,不论杀多少都没用。若是打射贼核心兵马,才能给贼以重创。”……“火箭准备”北关城下五十步到一百步,便是环绕洛阳城的“拦马墙”,为崇祯初年修建。墙高一丈,上有女墙垛口,与城墙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较矮的城墙。墙前还有壕沟,深二丈,宽一丈,北关这段,引金水河入壕,由于是冬天,河内的积水己经结冰。这年年干旱的,这段壕沟也没什么水流,壕沟内黑呼呼的满是各色垃圾杂物。拦马墙离金水河有一百五十步,正对北关北门开有寨门,寨门前原来就是一条官道。这条官道算是通往邙山、孟津的要道,所以官道修得很宽,从北关出来一直到金水河边,这路面都是铺着青石板。不过由于年久失修,这青石板路面己经是坑坑洼洼。金水河段对着寨门处,有一座石桥,不过眼下河水干枯,加上冬日结冰,从河面就可以踏过来。站在土墙后,看着潮水般的流寇从金水河北岸冲过来,高寻平静地下达命令。崇祯九年加入舜乡军来,几年过去,高寻还是那样俊朗,一身合体的铁甲披在健壮修长的身上,头上八瓣帽儿铁尖盔,身上红棉翻羊毛大氅,真是英气勃勃非常。几年的岁月流失,让高寻平添了一股沉稳的气质,从一小旗升到千总,地位慢慢提高了,居移气,养移体,这风采也越培养起来。俊朗、年少、又有权势,在东路那个地方,不知成为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梦情人,愿意倒贴,甘愿作妾的女子不知凡几。与温方亮娇妻美妾多多益善不同,几年生下的子女多达两位数,高寻总是不屑一顾,他守着自己的童养媳媳妇儿,放出话来不会纳妾,让无数的女子黯然神伤。对高寻这个人,王斗也是一直关注,他从小旗一直到千总,这些年也算是官运亨通。对此高寻当然是感激涕零,他原本不识字,不过在王斗的鼓励下,在舜乡军体系的影响下,经过多年的悬梁刺股,他现在己经有秀才的水平。高寻现在管着一个新军千总,对自己麾下第一战,他非常重视。他部下千总,在东路训练成军后,还没经过什么大战——汝州之战当然算不了什么战斗,只是火炮轰击几下,那些流寇便崩溃了。往后有什么功业,这一仗正是良机,舜乡军以军功为尊,能立功的机会,高寻都很珍惜。看漫山遍野而来的流贼,他们狂吼大叫,个个不要命的样子,土墙后的新军战士们,个个都有些嘴巴干,全身烫。新军就是新军,没有杀过人,没有打过恶战,这心理优势,就是不能与老兵相比。高寻来回走动,大声鼓励,让麾下将士稳住,看看流寇冲近两百步,他下令军火箭准备,自己的鸟铳兵准备。“火箭准备”“鸟铳手准备”军官们此起彼落的喝令声响起。“准备”“哗哗”声响,舜乡军黑压压的鸟铳翻下,各人架在了拦马墙的垛口上。还有前锋营的军士们,同样将各类火箭架在垛口上。高寻这个千总与陈永福前锋营一个千总防守这三面的羊马墙,前锋营那部千总友军,虽然名为一部兵力,不过只有六百余人。陈永福前锋营虽然吃空饷现象没有河南总兵王绍禹等人那么严重,不过营内缺额同样不少。前锋营自开封与舜乡军出战后,种种震慑下,加上粮草什么的都是王斗在供应。不知觉间,前锋营各将都有一种心理弱势,反应在该前锋营千总上,此次作战,他便愿意受高寻的支配节制。相比舜乡军,前锋营军士野战肉搏的是弱势,高寻提议他部军士尽数使用火箭支援,基本上不参与近战肉搏,该千总欣然同意。洛阳城各类火箭库存不少,当然,腹地的州县各府,他们的火箭,不可能与九边军镇相比。一百装,燃后可达一里有余的百虎齐奔等大火箭就没有,多是三十装的“一窝蜂”,二十装的“火龙箭”,还有一些飞枪、飞刀、飞剑等火箭,三十装。这些火箭,燃后基本都是二、三百步。前锋营该部千总六百余人,一样分守羊马墙三面,正面这方位,便有二百余人,一半人的在垛口上架着火箭,另一半人手持火摺子准备点火。他们个个神情紧张不安,只是看着墙外面从金水河北岸潮水般涌来的流寇们。“杀官兵”似乎铺天盖地的红色头巾一下子笼罩了正方的金水河段,整个冰面都被他们的人潮挤满。一群又一群抗着土袋的闯军士卒从北岸跳入冰面上,然后又往南岸这边冲上来,特别前面那座石桥,更是密密麻麻挤满了人。高寻就见那一股股涌动的红色头巾在河面上一矮,然后又一波*从南岸上冒出。那些饥兵衣衫褴褛的样子,寒风飞扬的红色头巾,脸有菜色却又扭曲狂热的面孔,都看得清清楚楚。高寻冷静地看着,猛然脸一沉,喝道:“火箭,放”如一声声巨雷响动,拦马墙前方一大片浓密的烟雾腾起,一百筒火箭齐,有若三千个弓箭手一次齐射。那些从冰面上冲上南岸的闯军士卒,立时倒下一大片。借助火药的威势,若是被火箭正面射,堪比强弩的劲力。便是火箭乱飞,那些闯军饥兵没有一个披甲,只要箭,同样受创不小。“再放”又是一阵阵的巨雷炸响,涌上南岸的闯军士卒又是一群群被射倒,很些人甚至被射飞出去。“放”箭矢有如狂风骤雨,天空无数的烟火轨迹,一股股从河面冒头的闯军士卒被射回翻滚入金水河内。他们滚烫的鲜血流出,很快便在严寒的天气结成血冰。羊马墙的守军各射了十筒的火箭,生生制止住那些闯兵的冲击浪潮。这些饥兵从狂热回醒过来,最后面无人色,喊叫着冲了回去,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及呻吟哭喊的伤者。城下的情形,王斗在城头看得清清楚楚,他心暗叹:“火箭火力猛,一打就是三十,一百,堪称大规模杀伤武器。只可惜准头不高,特别消耗太大,若长期用于战事,用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