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不吃饭?想要绝食而死?”李吴山冷笑着说道:“放心吧,他且死不了呢。”要是说起对于洪承畴这个人的了解,只要真正站在历史高度上的李吴山最为深刻。有人时候他是奸贼,有人说他是无奈事清,也有人说他是个认贼作父的败类,所有的这些说法都对,但却不全对。洪承畴这个人有些本事和眼光,但事实上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就是奴才而已。剥离明清交替的时代大背景,单纯从他个人的角度来看,反而会看得更加清晰,也能得出一个更准确的答案:洪承畴,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趋炎附势之徒,“乱世枭雄”这样的名号他还远远不配。贪生怕死这话虽然说的难听,但却是人的本能,原本也算不得多么重大的罪行,但他的做法却严重脱离了底线。若仅仅只是因为怕死才投降了清廷,并非绝对不可原谅,毕竟在当时的大背景下,投降的远不止他一个。但是在投降之后,他并没有成为“一言不发”的徐庶,反而积极献计献策,把自己的那点本事用来讨好新的主子,不管他做出多么清高的样子,本质上还是为了邀功请赏,是为了荣华富贵。而他本人则清清楚楚的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会对国家对民族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却还是那么做了,这就绝对不可以原谅。明明已经是个大汉奸了,还要沽名钓誉故作清高,骗一骗别人还行,想要骗过李吴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李吴山李大帅完全是站在历史的高度上看到某一个人物所扮演的角色,自然可以看的更加通透而又深刻。绝食而死?你洪承畴要是真有这个想法的,当年就死在沈阳“故宫”的大牢之中了,又怎么会全须全尾活不了的出现在江北?当年他就玩过这一手现在,现如今不过是故技重施而已。这种人,最是怕死,被俘之后所有的表演都是为了活下去。被俘之前曾经试图自刎?你要真的自刎还能被活捉?你要是真宁死不降,干脆一头撞死在俘虏营中好了,假惺惺的弄什么绝食的把戏?不过是为了沽名钓誉表现自己的气节而已,但却忘记了最根本的问题:一个背叛了国家民族背叛了祖宗的汉奸,还装个狗屁的气节?这个洪承畴,其实就是在等着李吴山去见他。李大帅好言相劝,他却宁死不降,最后实在是因为李大帅“言辞诚恳”,“怜惜其才”,洪承畴才会做出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投降过来,继续给李大帅效力——这就是洪承畴希望出现的情形。这种人,李吴山的态度只有一个:有多远滚多远!洪承畴确实有点本事,但他的那点能耐真的已经过时了,李吴山根本就看不上。在李大帅的心目当中,单纯从军事能力来看,洪承畴的那点所谓的本事,并不比洛晴天、沈从文、李林信等那一批学生参谋更好。吴山军校当中,光是已经成型的参谋人才就有好几十个,正在培养逐渐成熟起来的则数倍于此,而且全都是觉醒了民族意识的菁英,真可谓人才济济高手如云,还会在乎一个洪承畴?这样一个毫无用处的小人,他的生死李吴山一点都不在乎,偏偏吕思良、刘良佐等人出于证明自己洗白自身的考虑,才把他活捉了过来。至少,在“秦王台会谈”之前,李吴山是这么想的:洪承畴这个家伙,爱死不死。但是,在和史德威的私下密谈之后,李吴山改主意了,因为他发现洪承畴还是有些用处的,而且用处不小:“这次活捉洪承畴,诸位都是有功的……”活捉洪承畴,到底应该算是谁的功劳,到现在都没有掰扯清楚呢。洪承畴本人,是吕思良送过来,按说这就应该算是他的功劳,但刘良佐刘良臣而兄弟所什么都不干。按照他们的说法,洪承畴是由刘良臣捉住的,但却被吕思良硬抢了过去窃为己功!明明已经捉到手的俘虏,还能被别人抢走?这事听起来好似天方夜谭,却真实发生了。能从军队中硬生生的把有价值的俘虏抢走,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两支军队曾经大打出手。根据李吴山的调查,事实就是:洪承畴确实刘良臣的人捉住的,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并肩战斗的吕思良竟然直接下令抢夺,措不及防之下已经咬在口中的肥肉就这样被吕思良这个老混蛋硬抢走了,还伤了好几十号人,险些当场火并。吕思良承认洪承畴是他刘良臣捉住的,但却绝不承认是被自己抢过来的。按照吕思良的说法,是有一股清军强行冲突,把洪承畴救了回去,他亲自率部猛冲猛打,这才重新把洪承畴捉住,若不是他见机得快当机立断,说不得就让洪承畴那狗贼跑掉了呢。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底是怎么回事则各执一词。因为关系到自己将来的地位和利益,谁也不肯相让,差一点就当着李吴山的面儿当场爆发群殴。新附军已经弥烂成了这个样子,让李吴山很不以为然。“此事我会仔细调查清楚,是非功过等一切水落石出之后再做定论。”明明已经做过调查了,知道了大致的真相,却要再做调查,未尝就没有其他的心思。有了李大帅这个态度,众人也就散了,李吴山却专门把刘良臣留了下来。虽然已经投降过来了,但刘良佐刘良臣兄弟二人的地位至今未定,之所以急吼吼的“反正”,就是因为当时的形势所迫,按照李吴山说的那样“有多大的功劳就给多大的好处”。但李大帅说的好处都现在还没有落实。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打散自己的军队了呢?刘良臣完全吃不准。“此次光复扬州,你们兄弟二人也卖了力气的,我心中有数……”这次光复扬州,还真的没有大旗军什么事儿。基本上就是史德威的扬州军和各路“反正举义”的新附军在群殴洪承畴,大旗军主力和少量的学生兵根本就没有参与扬州之战,而是始终把注意力用来清扫外围,再就是在最后洪承畴突围的时候击溃了西路的八旗战兵主力。“你们的队伍可以先保留着,”李吴山先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紧接着又说道:“至于说驻军之地么……我还没有想好……”没有想好在哪里驻扎?那岂不是说没有属于刘家兄弟的地盘儿了?光有军队没有地盘,那军队还怎么养?用不了多久就要一哄而散了“驻军地点我还需再考虑考虑,你们着急也没有用。”对于刚刚归顺过来的这近四万新附军,实在让李吴山头疼。收编的话,真心养不起这么庞大的规模,而且李大帅完全看不上他们的军纪和战斗力。若是当做地方治安军使用,又担心他们把地方上搅的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肯定会大力缩减新附军的规模,然后再慢慢的想办法安置。李吴山可以不紧不慢的想办法,但刘良佐和刘良臣不行。一万多的军队啊,每天刚是人吃马嚼的消耗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李大帅的给养却迟迟分配不到位,长此以往真的支撑不起。但是李吴山现在不想谈这个问题,专门把刘良佐留下来,说的是另外一件事:“你以前是跟多铎的吧?”“回大帅,天聪八年……哦,不,崇祯七年,我到了镶黄旗下,哦,是汉军镶黄旗。后来抬了旗贯……上了贼船……”“不用在意言辞,我不在乎这个。”“是,”刘良臣老老实实的向李吴山汇报着自己的“履历”:“到了崇祯九年的时候,我才做了豫亲……多铎那狗贼的属下……”“你投靠过去的挺早啊,从最开始算计,已有差不多二十年了吧?”“至今已二十一年了,真是惭愧……”“想别忙着惭愧,我不是和你计较这个。”李吴山沉声说道:“按照你这个资历,在清廷那边应该有不少门路吧?”“末将已决意归顺大明,再无二心,早已和清虏划清界限再不往来,他日战场相见必然杀个你死我活……”看着刘良臣急于表忠心的样子,李吴山笑了:“看来你还不熟悉我的脾气性情,我这个人素来就是对事不对人,既然你投过来了,以前种种就可以既往不咎,你也不必太在意了。今日专门问起此事,就是想要你帮我做点事情。”刘良臣也是就精明之人,马上就反应过来:“大帅想要招降谁?”“这个你最好别问,”李吴山笑道:“我知道你在那边颇有些门路,曾专门结交了伪清很多的王公大臣,甚至和很多勋贵都说得上话,是个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人物……”这是在夸赞还是在讽刺?刘良臣有点吃不准了。“我希望你帮我牵个线,和那边接触一下。”“不知大帅想要接触谁?”“无所谓,级别不要太低,最好能在宗室里头说上话的那种。”“大帅不说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牵线?这事儿有些棘手哇。”“这个你最好不要知道,对你没好处!”刘良臣顿时就明白过来,这是非常私密的事儿,马上就不再追问。在很多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尤其是刘良臣现在的这种身份,知道的越少越好“我帮大帅想想……应该是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