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院的一处书房,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正在那里全神贯注的练习书法,这人便是米脂县令晏子宾,此人身材很高,然而体质却显得单薄,给人一幅文弱的感觉,虽然如此,可是长得却是不错,四四方方国字脸,两撇八字胡,下巴上还蓄着一撮四寸余长的山羊胡。在这年代,晏子宾的这个形象是标准的帅哥形象,正是因为长得帅,晏子宾中进士后很快便被委任做官,这不是开玩笑的,在大明,若是长得不好看,那是有损朝廷体面的,所以长得难看的人,哪怕是中了进士,那也是基本做不了官的。每日练习书法,这是晏子宾雷打不动的习惯,每日陶醉在书法的乐趣中,使得晏子宾写的一手好字,许多同年都是羡慕的紧,每每看到好友们那羡慕的眼神,晏子宾都是格外心情舒*。晏子宾旁边不远处,站着一个年岁相仿的人,此人乃是晏子宾的首席师爷张荣兴,跟随晏子宾多年,一直很得信任,可以说米脂的大小事情实际上都是张荣兴在操持着,这也是可以理解,当官的都是进士出身,从小只读圣贤书,对别的都是不感兴趣,也不敢在别的地方浪费读书的时间,所以他们一当官,第一件事情就是给自己找个幕僚,也就是师爷,让他来帮着自己管事,所以师爷在衙门里地位非常高。晏子宾书写完一篇字后,满意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将字拿起来仔细观看,看来写的不错,他自己都是忍不住点点头,旁边的张荣兴也是凑过来观看,而后赞美的说道:“东主的字是越来越有大家风范了,假以时日,必能成为我大明书法大家,即便自成一派也未可知。”晏子宾听后,高兴的大笑,书法可是晏子宾的最大自豪,听到别人夸奖,又怎会不高兴呢!而后,晏子宾谦虚的说道:“先生太抬爱我了,书法之路永无尽头,我还当日日多加练习,不敢有丝毫懈怠。”张荣兴见晏子宾兴致不错,于是便趁机说道:“东主,那老鬼帮的大当家今日来到衙门,竟是将那土匪火龙王一干人等的人头带来,这次除去这群土匪,想必日后东主升迁之路也是要顺畅许多,学生在这里先恭喜东主了。”晏子宾听后,先是一喜,而后又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说道:“升迁?想我晏子宾满腹的才学,无奈朝中无人,纵使是有些功绩那也是枉然,否则,又怎会在这穷地方一直不见恩典,罢了罢了,不升迁也好,免得卷入朝廷大佬的争斗当中去。”晏子宾说完,不由得想起了几个同年,他们都是家族势力深厚,中了进士后便是一路官运亨通,巴结上魏忠贤后,那更加是如日中天,个个身处高位,一时间是风光无限,那时的晏子宾是每日在家长吁短叹,看着同年们都是个个高官显位,只恨自己是一没银子,二没人脉,加之文人天生的优越感,有点瞧不起魏忠贤这个太监,所以也就没有厚着脸皮去寻同年的门路,安安分分的在小地方做着父母官。哪知道先帝驾崩,新皇登基,权倾朝野的魏忠贤竟然被连根拔起,和魏忠贤有关系的人都是杀头的杀头,抄家的抄家,那几个同年也是如此。这时晏子宾是不由得庆幸不已,小官有小官的好啊,于是从那时,晏子宾就是绝了活动的心思,一切都是顺其自然,不过依晏子宾的家中势力,想要有个好前途是基本无望啊。张荣兴见他这幅模样,自然也是知道他的心思,想了想,从腰间掏出一个小木盒子,说道:“东主,这是那个老鬼帮当家送给东主的,还请东主过目。”晏子宾放下手里的字,接过木盒一看,只见里面是一串大小一样,雪白雪白的珍珠,晏子宾眼前一亮,不由得的拿出珍珠在手里细细品味,手感极佳,果然是好珠宝。晏子宾不知道的是,本来这木盒子里有万华特地挑选出来的两串珍珠,赵显根将木盒转交给了张荣兴,张荣兴见珍珠不错,自己偷偷的留下了一串,而且是留下了那比较大的一串,小的才拿出来给了晏子宾。晏子宾看得高兴,说道:“不错不错,手感甚好,可惜我夫人已是走了,要不然,夫人定会欢喜的。”说道这里,晏子宾脸上露出一丝悲伤之色,张荣兴看后也是心里有些替晏子宾难过,不由得开解道:“东主也莫太过悲伤,太太走的时候也是安祥,还望东主看开些。”晏子宾微微笑了笑,而后又是露出一丝不高兴的神情,说道:“那匹夫就是只送了本官这串珠子吗?”张荣兴顿时脸色一阵慌乱,不过多年的人生经历让他很快就是镇定下来,只见他从容的回道:“回东主,那人送了这串珠宝就是走了,倒是没送其他的什么物件。”晏子宾一听,哼了一声,而后不悦的说道:“那火龙王可是做了许多年的土匪,想来钱财珠宝定是不少,那匹夫竟然只拿串珠子就将本官应付过去,真是目中无人。”这话真是冤枉万华了,缴获了火龙王的财宝后,万华在老谭的提醒下,已经是给县衙送过一次银子,并且银子还不少,县衙里面每个人都是有份。张荣兴想了一会,提醒的说道:“东主可能是忘了,那匹夫前天已经是派人送过银子了。”晏子宾不屑的笑了笑,说道:“就那点银子往常也就罢了,可那火龙王岂是寻常,想来金银珠宝都是堆成山了,这点银子倒是好意思拿出来!”张荣兴见他这样,也是不好多说什么,本来还想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不说吧,毕竟拿了人家钱财,说吧,又可能触怒晏子宾,虽然晏子宾倒是不会给他难堪,可是毕竟影响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