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内厅原设了三桌酒宴,两桌是官员的,一桌以珠帘隔开是专门为孝宗和喜妃准备的。因为君臣不可同席,伺候端酒上菜的只能把酒菜交给御前侍衞,由侍衞用银针试过后才能让皇帝食用,所以君王身边只能是娘娘坐陪,侍衞们站立两旁,连个猜拳行令的都没有,自古圣贤皆寂寞啊。孝宗一看内厅中的十余个官员,从九卿到侍郎无不都是平素与王子其相交甚密之人。心裏似明镜一般,开口便道:“今日是王爱卿的六十大寿,今日便君臣同席。朕饿了,爱卿可开席了吧。”孝宗皇帝知道自己没下退诏文书前,活着比死了可有用的多。
王子其笑着轻轻拍了三下手掌,从内厅偏门手托着酒菜,款款鱼贯而出十二个御史府的丫鬟。一会儿的功夫桌上被摆上了十八道冷盆,二十四道热菜。粤菜、川菜、鲁菜、苏菜、浙菜、闽菜、湘菜、徽菜琳琅满目。为了王子其的六十大寿,早些时候已经请来了各地的名厨齐聚临安城。这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爬的汇成满桌的饕餮大餐,一时间觥光交错气氛融融。
在大厅的角落里坐着一个蒙头大吃的黑壮汉子,同桌的也不认识他是谁。反正在座的官员当他是王御史的亲朋内眷,亲朋内眷当他是在朝的官员。陈梦生就这样有人给他敬酒他就喝,没人给他敬酒他就狂吃。能一下子吃到着大宋的八大菜系那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可是陈梦生的眼观望六路,耳听八方。王宝儿和总管王安的一举一动都在没能逃过,他也就认识这两个,混在吃客中一点都没引起王宝儿他们的注意,厅里还在不停的上着美味佳肴。
也就在御史府一片欢庆腾腾的时候,禁军统领马如超正忙着调集手下的十万名禁军,从东青门、丰豫门、嘉会门、余杭门四门同时起兵逼宫。禁军统领马如超倒不是想造反,只因在宋高宗在位之时他还是侍衞亲军马军司总管,因为喝酒误事被高宗差点给杀了。好在那时王子其为他求情高宗才不再去追究了,后来这马如超就一直感激王子其的救命之恩。王子其也知道马如超于张浚一直的不和,就有意无意的总是说起张浚宰相之位本该是马如超的而不该只是禁军统领。慢慢地马如超也觉得自己是被宋孝宗所压制了心生间隙,等到时机成熟了王子其就和马如超说天下之主应该是有能者而居,马如超觉得有道理,就这样参加了王子其的谋反计划,还把自己的女婿拉拢了进来。
今天皇城的禁军守衞都已经换成了马如超的心腹部将,十万禁军直接从四门长驱直入。无声无息的向着文德殿逼近,文德殿,俗称金銮殿,是禁城内最高大的一座建筑物,用汉白玉砌成的殿基即高达二丈多。殿高约十丈,正中在高约六至七尺的平台上,设有金漆雕龙宝座,两旁为蟠龙金柱,座顶正中的天花板上刻有金龙藻井,倒垂着圆球轩辕镜。金銮殿之上有着镇国玉玺,只要有了玉玺南宋上下有谁还敢不从。十万禁军全部通过四门后,四门竟然慢慢的关闭了。
文德殿的殿外中间是宰相张浚一身戎装,左翼李显忠和右翼邹宏渊所率领的禁军有三十万之众,早已经是刀出鞘,箭上弦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马如超头一下子“嗡”的一声大了,怎么会这样啊?自己二十年所带的部将不会出卖自己啊,可是眼前的事实就是自己的禁军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了啊,冷汗一下子簌簌而下。张浚喝道:“掌灯。”文德殿三路禁军同时点起火把,这皇宫内院里亮如白昼,皇城城墙上的禁军也点起了火把,火光印出上万个弓箭手正箭支直指马如超的禁军。
“马如超,我们都是带兵打仗的,你安排在城楼的禁军已经全部投降了,你若是还是个大丈夫就不要再让你禁军跟着你再做无谓的抵抗了。禁军的将士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你就愿意眼看着他们去死吗?你自绝吧!”
马如超一声狂笑道:“老匹夫张浚你赢了,善待跟了我多年的那些兄弟。我输了,哈哈哈。”腰间一声剑簧出鞘,马如超自己就给抹了脖子。
这眼看就要到戌时了,王子其不时的会朝皇宫的方向瞄上几眼,手心中竟是冷汗。孝宗赵眘看着王子其笑道:“王爱卿,为何面色如此难看,莫非是有什么心事?”
“呵呵,陛下说笑了,微臣哪有什么心事啊?是微臣唯恐对圣上的照顾不周,因而心裏惶恐。”
“哈哈,王爱卿多虑了,寡人要送你一件礼物。唉,可惜礼物被人盗了啊。幸好今日被大理寺的胡乾思带着禁军给找回来了,王爱卿你可知道是何人偷的吗?”
“微臣愚钝,不知道是何人敢到宫内盗宝啊?”
“胡乾思大人查到,竟然是一群外来金人所盗啊,整个临安城里朕可没想到客栈,酒肆,青楼之中竟有着二万的外来的金人啊?好在礼物已经找回了,寡人也就安心了。”
王子其心裏暗暗吃惊,不知道赵眘所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城中的二万金人被抓进大理寺,再加上马如超的信号又迟迟的不见。一股莫名的恐惧开始在王子其心裏渐渐的升起,难不成是马如超出了忿子?可是他手里有着调集而来的十万禁军啊,皇城之中有谁还能挡的住?
就在这时,皇宫猎猎火光印着滚滚浓烟冲天而起,夜暮中清晰能见烽烟。王子其看到之后,不动声色的道:“陛下,当年太祖皇帝是如何取的江山啊?”王子其将手里酒杯往窗外一掷,没多久王宝儿就带着家丁蹬,蹬,蹬进了内厅之中。
喜妃看见众家丁们拿着刀,顿时吓的花容失色。宋孝宗赵眘道:“今日在坐的各位大人都是御史王子其的死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