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他忍辱负重,拼死赖活着所为的不就是出人头地?
待到一朝得势,那必然要将这些贱民踩在脚下啊。
否则,他这么拼死拼活的取得权柄又是为了啥啊!
所以,张宗昌身后带出来的士兵们都因为邓明恩的这一番演讲而犹豫动容的时候,张宗昌却是毫不为之所动,并且还有些想发狠。
对面的这群人实在是太不识相了,他们这些军老爷开过来的时候,难道不应该被吓得屁滚尿流仓皇而逃吗?
为什么还敢有如此大的勇气蹲坐在厂门口前,甚至还有像是这个瘦猴子一般的文人敢站在自己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尖跟自己理论?
简直就是挑衅他的最高权威,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的暴民!
对待如同无赖一般的暴民,他张宗昌实在是太有经验了。
跟这些人废话什么?
只需要放枪就足可以迅速镇压了。
“听我的命令!”
“第一排列举枪!!”
张宗昌的一声暴呵,让那些士兵们下意识的就依照身体指令做出了相应的动作。
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那些茫然,懵楞,甚至是难以置信的工人们。
在彼此都不曾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那个场内最高指挥官,也是这个省份之中权势最鼎盛的男人高喝了一句:“射击!”
这一排十名枪手,只是张宗昌护衞部连队之中的一个小班的构成。
也正是因为出自于亲信,所以对于命令有着天生的信服感的士兵们就这样扣动了扳机。
站在队伍最前方的邓明恩睚眦欲裂,他在听到了张宗昌的发令之后,第一反应更多的是愤怒以及对于身后人与事的悲哀。
他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虽然邓明恩从一开始就认识到了革命自然会伴随着牺牲,在这个混乱的环境中为底层人发声所要遇见的危险更多。
但是他却从未曾想过,他会被一位中国人,一位本应该保护他们这个阶层的一方执政长官给亲口下令打死。
哀莫大于心死的邓明恩怀着无比的悲痛闭上了双眼。
他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甚至在他认为的人生最后的关头里,所想到也是这一次,他身后的工人们会有多少人会如同他一般,步入死亡的怀抱。
“砰砰砰!”
然后是齐刷刷的枪响,在邓明恩的耳边嗡嗡作响。
但是他等待着的死亡却没有如期而至,一个沉重的身躯趴在了他的身上,将他扑倒在地,十分完美的避让过了张宗昌的这一轮射击。
与地面相互碰撞的巨大的疼痛让邓明恩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将他扑倒在地,护在身下的人,正是与他一起战斗着的战友苏树伟。
这个比他大了近十岁的中年男人,以绝佳的反应能力挽救了他的性命。
更是在他愣神的时候,还朝着他怒吼过去,试图拉回他的心神:“撤退!撤退!”
“张宗昌不是理智的人!他跟那些传统发家的军阀不一样!!”
“他就是一条恶犬!他压根就算不得是个人!”
我们无法用一般的高位人士还要全一些脸面的性格去判断,我们甚至都不能把张宗昌给当成一个人去判断。
他是喜恶全凭心情的人,他是一个没有大是大非观念,甚至是没有基础的善恶是非观的人。
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在实力无法做到与他对等的时候,是千万不能跟这样的人发生正面的交锋的。
那样的人,那样的心,所能造成的不过是无谓的牺牲罢了。
他们都是有头脑的人,为了今后计,现如今也不能热血上头就这么直面冲上去。
他们这些人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撤!大家快分散开来!”
“跑!往熟悉的地方跑!!我们离开!离开!!”
趴在邓明恩身上的苏树伟大声的吼出了他这位游行组织成员中的第二领导人的命令。
而那些恍然不知何去的工人们在听到了苏树伟下达了这个命令了之后,终于有了一个正常人的反应。
‘哄……’立刻就私下散了开来,朝着不同的方向,头也不回的跑去。
只剩下几个工会的同志们,往苏树伟与邓明恩的所在跑了两步,在张宗昌充满着恶意的眼神里以最快的速度将两个人架了起来,往相反的方向逃窜。
不过片刻,原本还齐整静默的罢工现场就变得空无一人。
站在军队前方的张督军,摸着自己做工精良的武装腰带得意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跟老子斗!不知所谓!”
“不知道拿枪的才是大爷吗?走,你们跟着我,咱们去日本的工厂里边遛遛!”
说完,竟是带着他的护衞队直奔着这六家工厂之中最大的那一家而去。
开玩笑呢,他这边调兵遣将的出门替这群日本人办事儿的,对方若是不给他一些见得着的报酬的话,那也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待到这日方的几位厂长正手舞足蹈的感念张宗昌的能耐的时候,却听到自己的下属禀报,这位心狠手辣的山东时任督军竟然直奔着他们的办公室而来。
不知道对方所来为何的日本厂长却是一点都不敢怠慢,应着自己的心腹将茶点准备好,就把这位不请自来的督军大人给迎了过来。
可是待到这群日本人听清楚了张宗昌的来意之后,他们一个个的脸都变的绿了。
竟然要跟他们要此次出军的经费,说是由着他的粮草官给计算了一下,他将这群工人们成功的赶跑之后,将会给这六家的厂子剩下莫大的银钱。
再加上他控权之后整个山东省内将会实施的亲日高压政策,再怎么论这些日本人都是占了大便宜的。
在张宗昌的眼中,办事儿拿钱,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