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顶噎住了。野猪林是什么地方,顾名思义,就是野猪群出没无常的蛮荒之地。千年古树遮天蔽日,百年老藤纵横无忌,漫漫荒草撩人肌肤。这裏面毒虫野花害人,冰雪瘴疬夺命,而且让人防不胜防。还有那些毫不起眼的吸血蚂蟥,能在一夜之间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堆白骨,漫天白雪瞬间就能把你掩埋掉。大树下开着一朵艳丽的野花,有人跑去采摘,却转眼就不见了人影,而那朵野花却还在阴险地盛开着,野花前面是一个被锯齿形绿叶掩盖的陷阱。林间有一团白色的雾气在飘逸,人走过去,刚沾上雾气,便永远也站不起来,这是一团凝聚了千年的瘴疬之气。有人口渴,便要去雪深的地方,找些洁净的白雪下肚,谁知道雪还没有抓到,却已经拔不出双脚,越陷越深,及至没顶。
因此,不说陈天顶手里有没有武器。就是给他一百个豹子胆,他也不敢深更半夜的跑进野猪林采蘑菇,更不用说只给他一截蛇肉了。
“你们都肚子饱是不是,也不分什么时候,还拼命抬杠,我说,明天你俩打头阵,为全组开路怎么样?”杨开泼了记冷水。
九筒这厮,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整出个事儿来,即使现在包成了半个残废。
听见杨开这样说,陈天顶和九筒也就不说话了,都正儿八经地烤起了蛇肉。
烤蛇肉要不停地转动方向,这样才能受热均匀。否则会生熟不均,味道更是差远了,一面糊了,而另一面却还是生的。
“老赵,怎么不吃点,肚子不饿吗?”杨开见赵勇德一个人坐在一旁,既不烤蛇肉,也闷声不响,就关心地问道。
“俺怕蛇,不敢吃。”赵勇德如实答道。
“蛇都砍成十多截咧,还怕啥?”九筒学着赵勇德的东北话说道。
“俺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一年,在家乡的时候,俺被毒蛇咬了一口,全身肿得像包子,俺爹俺娘为了俺,把家里的东西全卖光咧,才把俺的病治好,而家里却啥都没咧,俺这才跑出来当兵的,所以咧,俺就是饿死,也不敢吃蛇肉。”赵勇德回忆起了在家乡时的往事。
“呵呵!呵呵!”听了赵勇德的话,众人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赵勇德!”杨开突然喊了一声,喊声威武严肃,不像是开玩笑。
“到!”赵勇德本能地应了一声。
“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
“一定完成。”
“把蛇肉穿到匕首上,伸到火里去烤,烤熟后吃掉,完不成任务,自己滚回重庆当炊事员。”
“是!”赵勇德暴应一声。
听见这一问一答,其他人一个个都用手捂住嘴巴,以防笑出声来。
几寸长的一截蛇肉,放在树叶上,在火光映照下,发出白惨惨,冷森森的光来。这对于把蛇怕到了骨子里的赵勇德来说,无异于鬼魅之眼。
赵勇德一手拿匕首,一手伸出去拿蛇肉,还离着几寸远,又猛地把手缩了回来,那神情,好像这截蛇肉还会咬人似地。
“你不吃它就会饿死,你怕蛇还是怕死,如果想活下去,就勇敢些,把它当是一个日本鬼子,对,伸出手去,掐住它的脖子,掐死它。”九筒在一旁鼓励着。
赵勇德猛地眼睛一闭,毫不犹豫地一伸手,就掐住了蛇肉一端,飞快地往匕首上一插,伸到火里。这才睁开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像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使命一般。
杨开也松了口气,他不愿意有人非战而死,他要把全组人一个不漏地带到北纬37度区,再一个不漏的带回重庆。
“好,好样的!”旁边有人在为赵勇德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