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猎人坟,夏耕尸(16)(2 / 2)

“不是俺好样的,而是俺的肚子不听话,我管不住,嘿嘿。”赵勇德说完,咧嘴憨厚地一笑,一丝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吃吧,吃吧,我看着你吃。”杨开咬了口手里的蛇肉说道,或许是烤的时间太久了,这肉吃在嘴裏很糙,远没有陈天顶形容的那么细嫩可口。但所幸,牙齿动几下,发现还是挺有嚼头的,起码比那冻成砖头似的罐头,好上十倍百倍。

等匕首上的蛇肉烤的差不多了,赵勇德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匕首从篝火里收回来。先把刀尖上的肉放在鼻子上嗅了嗅,然后闭上眼,鼓起腮帮子,用手轻轻地撕下一小块来,试探性的塞进了嘴裏。瞧他那模样,就跟在喝毒药一般。

杨开能看出来,他还是有点缩手缩脚。从小到大对蛇的畏惧,不是一句话,一个命令就能完全克服的。

“怎么样,老赵。味道还不错吧?”在赵勇德嚼了几口后,杨开似笑非笑的问道。

“哎呦,我还没吃出味道来。”赵勇德说罢,又撕了一块塞进了嘴裏,这次,他的动作明显要比上次利索的多。

“不错咧,挺好吃的,有点像牛肉干,就是以前咱们军长吃的那个德国口粮。当时我陪军长喝酒,他还分了点给我,味道干,吃着硬,但回味无穷,一股子作料味。”赵勇德眯着眼回忆道。

“呵呵,你小子不错,还知道比喻了。那就吃饱,吃好。”杨开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手里剩下的半块蛇肉递了过去,他知道,这个东北汉子的食量惊人,那一点点蛇肉,是完全填不饱肚子的。

“谢谢,不过……不过俺不能要,俺觉得不好意思。”赵勇德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的就要去接,但手伸到半途还是缩了回来。

“放心,我不爱吃这个,何况半块就已经够了。”杨开也不管对方接不接,微微一笑,强塞进了赵勇德的手里:“外面的皮烤的有点焦,你吃裏面的肉,就当牛肉干吃。”

“嗯,那我就吃了。”赵勇德看了看怀里的蛇肉,嘴一张,就大口吞咽起来,看他吃饭的样子还真带劲,要是小组里谁食欲不振,跟赵勇德呆在一起,不出一个月,也会变成个白胖子。

吃着可口的食物,烘着温暖的篝火,众人身上的寒意不出半个小时就一扫而空。

杨开的手不停翻转,在幽蓝色的火焰上,蒸发着手套上的水汽,晚餐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独眼龙和石头一起在帐篷四周打下了几个小木桩,栓上绳子用以加固帐篷。陈天顶则乐呵呵的用手指在大腿上敲着节拍,哼唱着那首《兰花花》的小调,起初众人还听得有滋有味,但到了最后就有些不耐烦了。因为自始自终,陈天顶都是无限循环的哼着这同一首曲子。

最后有人去问,陈天顶才透了底子,原来,他不是个喜欢音乐的人,这辈子会唱的,也就这一首民谣而已。就连这首民谣,也是七年前在大兴安岭,那几个同伴们教的。今天他哼起这首歌,只不过是为了纪念一些事,一群人……

七年前,大兴安岭。七年前,那十一个热血男儿。七年前,同伴们一个个倒在了路上。七年前,他吃着兄弟们的肉,举步维艰的走出了这死亡之地。

唱着唱着,陈天顶就已老泪纵横。

是啊,有时候歌曲是承载思念的最好媒介。

有些人唱歌不是为了消遣时光,而是为了想起过去那最美好的回忆。

到了最后,架设好绳索的独眼龙,石头等人也被陈天顶朴素,却又真挚的唱腔所感染,围成一团,跟着唱了起来。

“青线线,那个蓝线线,蓝格英英的彩,生下一个兰花花,实实的爱死人。”

“正月里,那个那个说媒,二月里订,三月里交大钱,四月里迎。”

“三班子,那个吹来,两班子打,撇下我的情哥哥,抬进了周家……”

手表上的指针才停在八点的位置,但暮色已经很深了。浓墨一样的天上,连一弯月牙、一丝星光都不曾出现。偶尔有一颗流星带着凉意从夜空中划过,炽白的光亮又是那般凄凉惨然。

风,是一阵阵刮起来的,开始还带着几分温柔,丝丝缕缕的,漫动着树梢、树叶,到后来便愈发迅猛强劲起来,拧着劲的风势,几乎有着野牛一样的凶蛮,在野猪林的每一条岔道上漫卷着,奔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