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我想我要回家了。”
我答应小七夜,要帮他买衣服,实话是,我的心除了震惊,竟无任何伤感疑惑妒恨,我不痛恨郑太后欺瞒,至少这七年她对我确实无微不至,我不伤心女子说的话,至少她给了我一段安稳。
“卡布,其实我……”
“你放心!刚才我就说,我是你的垃圾桶,至于这个真相是意外听到的,出了这个门我就会顺便把它倒了。”
他欺进一步,想努力看懂我的面色,可惜无获。
“卡布,你真的不介意?真的不在乎过你的过去么?”
“在乎啊!”我笑笑,恰意的伸了个懒腰,“所以才不想要去深究,因为……我太在乎了!”
我率先转身背对他,衝着他摆摆手:“我先走了,爷爷最近要过寿了,我烦着挑礼物呢。”
“你就算再无感觉,别忘了你自个还有个儿子,你忍心让孩子没有母亲么?”
脚下一顿,笑容扩大,我眯着眼注视不远处的秦羲,他刚好站在了耶稣像的面前,印花的窗棂把阳光裁得碎碎的,投射在他的身影,碎光跌落进他如水眼瞳,散漫出一地的辉煌,好一个風采夺目的秦羲。
“我有儿子吗?我没见过他,就算相遇我们也只能算是甲与乙的关系。”
“什么?”
“陌路!”
“卡布,你真的无情了!”
背对身,最后只闻秦羲那抹无声息的轻叹。
晚饭后,我牵着小七夜逛百货公司,许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热闹的场面,他乖巧的跟着我,但黑亮的大眼神采奕奕,即便是这样的走马观花竟也赋予他极大的满足感。较其他的同龄人不同,他反而在这个时候更加挨近我一步,寸步不离,这样的惊喜让他少许惴惴不安。
我看着他,眼神恍惚,孩子,我的孩子,我竟然有个孩子,那年十七岁……
苏浅城读博,主攻外科,辅修人体解剖学,相亲时,他只是出于礼貌介绍了下他的专业,估计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再来找他的一天。
见到我的时候,那叫一个尴尬。傍晚,当我冲进他的寝室,才发现来得很不是时候,而他早把一女生的上衣脱去,吻得难解难分。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该退出怂恿继续,还是不出声,等他们把正经事做了?
女生一见到门口怔忪的我,失声尖叫了声,一把把苏浅城给推下了床,慌乱的扣着扣子,甫一下床,上去就给他一巴掌:
“你不要脸!”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按理说也是该骂我不要脸,来得不是时候,怎么反倒是和苏浅城闹翻了。
还好苏浅城速度够快,一把抓住气愤欲走的女子:“等一下,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人都追到这来了。”
“我和她真的没什么,最多,最多……相亲过一回。”
“好啊,都相亲了,感情她才是你那个明媒正娶的,我就被你拐来当了小三,苏浅城,你有种!”
女子膝盖一提,果断准确地击中他的要害,唔——
真不愧是医学院的,快、准、狠!
苏浅城哀号倒地,捂着尴尬的伤口,脸几乎扭曲一块了。
女子经过我的身边,停顿了下:“男人,我是还给你了。至于要不要是你的事!”
“等,等一下!”
看着苏浅城哀号并且绝望地双眼,我觉得我再不出声,估计明儿医学院就又有跳楼新闻出来,那我不是太罪过了。
“等什么?吃亏的是老娘,难不成你还想算账不成?我答应你,绝对不会和这种男人有来往。”
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是我认识的人想象力太好,还是深受如今的戏剧性的人生荼毒太深?
“你误会了,我只是有个问题想问……苏医生。”
“我?”
“医生?”
苏浅城和女子一致抬头愕然的看着我,仿佛这句话是通过衞星导航从月球发来的。
女子从厕所出来,朝苏浅城默契一点头,而我穿戴完毕安静的跟在后头。
“阿银,怎样?卡布,你别担心,阿银虽然和我一块修解剖学,但是她的主修是妇科。你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疾都可以和她说的,怎么说我还欠你一顿酒钱,嘿嘿——”
苏浅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陪着扯了个笑,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阿银利索地朝他后脑勺甩去一个巴掌:“你猪哦,都说是女性的问题了,你还杵在这干嘛?出去,出去!”
阿银粗鲁地将苏浅城给踹了出去,我是很想告知她,这是苏浅城的寝室来着。
当外面的动静渐渐归于平静,名唤阿银的女子转过身来,开门见山:
“我听说你结婚两个月?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但现在我只是以我的专业来概论。一般阑尾炎的伤口会在右下腹,而剖腹产的伤口横在会阴上方,约十二公分。”
下意识的摸着伤口位置,所以……
手臂的摇晃令我回过神来,没想到我竟神游出了商场。
我歉然地抚摸着小七夜:“抱歉,看来今天没办法帮你买衣服了,我们明天再来好么?现在,我们去看看西爵吧。”
刚出电梯,地面便因为轰响而震动了下,我停了停考虑要不要带个护甲再去看望他,要不我先到附近厕所拿个小水桶给七夜套在脑袋上应应急?
病房门前,圭二和麟两人分立两头当门神,只不过这立着稍息的姿势学得不太好,松垮垮的,跟蔫了的大白菜,脱水的!
至于刚才六级地震估计就是出自该病房。
我提着篮子示意来探病,板寸头却很不识相地拦住我:“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刚刚告诉他若琳的去处,本以为他会欢喜点,反倒跟被人强|暴似的,大发脾气,裏面能砸的都砸了,护士想给他重新挂瓶都难,这不还把我俩给撵出来。这小屁孩是……”
板寸头噼里啪啦抱怨了一大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小七夜,我不以为意的笑笑回答道:“我们家最近的小租客。”
“哦——那是什么东西。”
一般对于我解释不来的,或者不喜解释的,我基本上就不搭理,因此我直接转头询问金头发:“因此,若琳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金头发无解地摇了摇头:“不清楚,只是最近发现她重新出现在了媒体面前,正常工作走秀。”
“哦!”
我点了下头,还是推开了门:“买了水果,不送进去也算可惜了。”
“我他妈的说了,谁也不见!”
西爵听到开门声响,伴随着吼叫声,头也不回的掷出个挂瓶。我愣在原地,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眼见着危险物品正准确无误的冲我脑门飞来,暗自后悔演这场夫唱妇随。
好在小七夜机敏的及时将我扑倒在地,瓶子撞击在墙上,应声而裂,碎片四散,但大部分都跌落在了小七夜的背上,我心下一慌,即刻扶起小七夜,仔细检查他的全身。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他摇了摇头让我宽心的笑了笑,表示无事,西爵回过身,眼神闪过一丝懊悔,口气依旧倔强嚷嚷着:“喂,你们俩来干嘛?我不都说 不准进来了吗?”
小七夜的眼神愤恨,他小跑的跳上西爵的床上,身手利落的跨坐在西爵的肩膀上,两只手也不停歇的扯动着他的发丝:“我说过不准伤害她的!”
“哎哟,小鬼头,你该死的给我下来。下来,小心老子把你当枕头丢出窗户。”
听到动静推门而入的两人,见到如此陌生的厮打场景,心理准备不充足,一时定在门边,不知所措。
西爵气急败坏地想要抓住小七夜,奈何七夜身形娇小且反应敏捷,灵巧地躲避西爵的攻击,但他的双腿稳固地夹着小正太的胳肢窝位置,保持稳定,手下继续拉扯着他的面皮。
小七夜的匕首我以儿童不宜玩刀具之类的危险器具为由给收起来了,只是没想到他近身肉搏也……这般厉害!
其实,我还蛮欣赏这种新鲜独特的打架方式,看得出来其他两位和我一样想法,也正观看的津津有味,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终于,西爵一把抓住了小七夜的胳膊,在他一时未察觉的时候,被他摔下了床铺。
我这才冲了过去,抱住小七夜,心疼地揉着他摔痛的后脑勺,好在西爵这次有了经验,我还真担心,他真的把小七夜给摔出窗户,毕竟现在的西爵是惹不得的。
“靠,喂!老子才是病人的那个,脸都被他扯下一层皮来的也是我!”
见到我不仅没有先来询问他的状况,反倒先担心起小七夜有没有摔疼,他的心情更加郁结,脸跟着也黑了大半,就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
“呃,你是要我也帮你揉脸?”
西爵身板骨不自然的僵住,没察觉到刚才他的那个反应叫典型的吃醋。唇边撅出的线条与纤长浓密的睫毛连成一道霸道的痕迹,他佯装满不在乎的急忙撇清:
“不需要!”
“哦,小七夜,你还疼么?”
我继续低头专心揉着七夜,七夜的重重地点了下头,黑泽晶亮的眼瞳毫无避讳的送出挑衅。
西爵终于忍不住狠狠一摔枕头,一把拉起我,拖开了与七夜的距离:“郑卡布,你别忘了你的老公是我!”
“嗯……我没忘,但是,你不是有若琳小姐么?”
“对,但是,你他妈地别忘了最后和你结婚的人是我!”
他不自制的低吼,我的心却猛的一震,他知道他自个到底说了什么么?
咆哮后他便坐回床上,大口喘息,满脸的绯红,不知是因为他的体力还未恢复,还是他也发觉了话中的别具深意的暧昧。
我低着头,假装忙碌地整理着七夜的衣服,同时整理了下心中不易出现的小波澜。
金头发和圭二却不知在何时悄悄退出了门外,外面寂静一片,估计两人早已走远了。
这个时候,反倒是七夜意外地将保温瓶递到他的面前,打破尴尬:“这是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