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
自家人清楚自家事,我自幼父亲便告诉我,我们陈家遭遇的天谴乃是报应,是天意为之,不可能躲避。
而我小姑也屡次替我算过,我们陈家的天谴都是我爷爷埋下的祸根,我与父亲是受了因果影响,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
虽然回想起来,我爷爷发丧那天的确做出了许多异于寻常之事,比如没有细问生辰八字,没有慎重考虑发丧日子,在问路香断了之后依旧坚持发丧,把凶尸埋了之后也没有化解其怨气……
但是这些都可以理解成太着急发生的巧合而已,就像是我爷爷命中注定当有此劫一般,一个人注定要倒霉的时候,就算是喝水都能呛死,正所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其本意就是该一个人倒大霉时,就算是给他再好的条件与警示也是白搭。
我爷爷的情况就是这样,因此我这十几年来都以为是他命中注定都此劫难,这是上天注定的事情,天意难违。
但是此刻判官却信誓旦旦的告诉我,我爷爷之死,以及陈家遭受的天谴诅咒并不是天怒,而是一场诡祸,这与我十几年接受的观点相悖,让我一时间无法相信。
“就知道你不信,实际上你爷爷是被死人埋了,他埋了一辈子的死人,最后被一堆死人埋了。”
判官语气里终于有了些许情绪,那是感慨,也充斥这些许无奈。
“这个我知道,当时他埋了王大林,但是却并没有按照生辰八字埋,直接把王大林发丧发成了凶尸,结果当晚王大林就去喊他魂了,第二天早上他就吊死在了我家堂屋。”
我说着摸了摸衣服兜,但是摸了半天之后也没摸到香烟,我这才想起是在梦里,虽然现实世界我天天带着它,但是梦里似乎我从没有抽过。
“王大林只是其中之一,埋你爷爷的死人不止王大林一个,等会儿你亲眼看看就知道了。”
判官又把头转了回去,她似乎并不愿意与我在爷爷的事情上交谈太多,因而只与我说了三两句就终止了话题。
见她没有兴趣再开口,我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双手揣进了兜里,保持着沉默跟着她一路往前走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们进入村子的巷道也越来越深,而随着我们走得越深,本来就喧嚣的锣鼓唢呐声就更响亮。
但是这锣鼓的声音很慢,唢呐吹奏的也是农村白事经常能够听到的《哭七关》,应该是谁家在做丧事。
可是在我记忆里,我们村的群众家里都很穷,虽然能够吃饱穿暖,但是却没有谁家做白事能够同时请得起锣鼓与唢呐的,一般二者都是单独出现。
有锣鼓就没有唢呐,而有唢呐就必然不会出现锣鼓。
“你难道就没发现这条路很眼熟吗?”判官走到一处篱笆前停了下来,她伸手自篱笆上摘下一朵牵牛花,然后望着我发问。
“我现在看哪里都眼熟,整个村子就没有我不熟悉的地方!”
我摇了摇头,并没有过多关注她,而是自顾自的往前走着,此刻我内心都还在郁闷无法还原亲人的事情。
“你再仔细看看。”判官见我没心思搭理她也不生气,而是很有耐心的提醒我。
见她特意提醒,我果断驻足,抬眼环顾四周,紧接着我内心就是狠狠一抽!
这分明就是村里去我家的小路。
但是由于小时候走得少,所以最开始我还没发现,直到此刻仔细瞧了瞧我才骤然惊觉。
如果这是回我家的小路,那么路前方锣鼓唢呐的声音岂不是我家里传来的?!
念及此处,我又仰头朝着前方远处看去,那锣鼓与唢呐声还在不断传入我耳,而其来源正是我家的方向,分毫不差!
发现异样,我不再理会判官,当即快步朝着我家飞奔而去,在我记忆里我家可是从来没有过这么大阵仗,我家最热闹的时候是我奶奶去世时,但当时也只是请了一套唢呐而已!
可是现在这声音当中除了唢呐,还有响彻云霄的锣鼓声,难道说我家还死过一个我不知道的人?!
或者说是做过一场我不知道的葬礼?
我飞快朝着家里狂奔,判官则不紧不慢的吊在我身后,她就像是在故意让我走前面一样。
约莫过了五分钟,我终于是跑到了我家门前,然而映入我眼帘的场景却让我大跌眼镜。
在我家正门前的干水田里,此刻人头攒动,站着密密麻麻的人影,他们清一色的披麻戴孝,而且还有许多人手里拿着唢呐正在吹奏,也有人提着锣鼓正在猛力敲打。(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