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魔盗 蓝晶 6252 字 21天前

“是……”泊梭斯竭尽全力吐出了一个音符,他深深吸了口气,想要将一切全都说出来。

正在这个时候,从远处飘来一支金红色的小鸟,飞腾飘摆的羽毛似幻似真。

看到这只可爱玲珑的小鸟,泊梭斯的脸色立时变得煞白,他想要躲闪,但是身体僵直无法动弹,他想要喊出主使者的名字,但是麻痹的感觉已经延伸到舌头上,他想要求救,但是他绝望地发现,已经毫无可能。

那只火红色的小鸟原本被档在那四根支柱构成的那个巨大在正方形之间,但是突然之间,那四根支柱失去了原有的神奇力量。魔法的屏障悄无声息的撤去了,那只小鸟再也不受阻挡,它飘落在泊梭斯的身上。一瞬之间,泊梭斯的身体被火焰所包裹。身体僵硬的他甚至没有办法挣扎,就象是烤架上的烧鹅一般被熊熊的火焰所吞噬。

一时之间,会场上所有人都慌乱起来。那些贵族们何曾见过这样恐怖的场面。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他们的眼前被点燃并且焚烧起来,火中不时传来泊梭斯凄惨而又沙哑的嘶嚎之声。这恐怖的一幕让那些贵族们失去了理智,他们纷纷夺路而逃,好象再待在这裏,大火便会蔓延到他们身上一样。

魔法的火焰远比平常的大火凶猛得多。瑞博眼看着泊梭斯在他面前化成一条冲天火柱,但是对于眼前这一切,他毫无办法。对于火焰魔法,他只有极为浅薄的认识。这样历害的火焰魔法,绝非他所能够对付。

在火柱之中,泊梭斯的身影渐渐消失,当火焰熄灭的时候,地上甚至连一丝灰烬都找寻不到,也没有被火烧灼过的痕迹。那个召唤师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突然之间,远处又飞来两只火红色的小鸟。这一次再也没有人为它们的美丽而沉醉,因为每一个人都已经清楚,这两只看上去极为可爱的小东西,实际上是地狱魔神派来的死神。

众人四下逃窜,没有一人还能够保持原有的高贵形象。摔倒在地的那些些贵族们不顾体面地连滚带爬,那些慌不择路的贵族们飞身跃起,跳过这些前面挡住道路的“爬行者”们。当生命遇到威胁的时候,一切斯文和礼节都荡然无存,所有的人想的只是如何尽可能地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虽然那两只火鸟显然不是衝着他们来的,但是恐惧就象是一条皮鞭一样拼命驱赶着每一个人。

那位国王陛下同样吓坏了,所有这一切并不是他原本策划好的。当泊梭斯被逼得步步倒退的时候,整个“剧本”就已经彻底打乱了,而那只火鸟的出现,更令事态变得不可收拾。这位国王陛下很清楚,泊梭斯的死意味着什么。今后将不会再有魔法师愿意为他效命。杀人灭口的名声将会落在他的头上。没有人会愿意为一个杀人灭口的冷酷暴君服务,那些拥有特殊力量高高在上的魔法师们更是如此。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无法容忍的巨大损失。这十几年来,他花费了无数心血就这样随着冲天的火焰化作乌有。

国王愣愣地坐在他的宝座之上,他的脑子裏面空白一片。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另外两只火鸟正迅速朝这裏飞来。幸好他的身边有那些忠诚的守衞者,这些守衞者全都是忠于王室的圣骑士团成员。

圣骑士团是直接听命于佛朗士国王的兵团,佛朗士三世时代渐渐成形,五世时代正式组成的这支骑士团,一直以来便是佛朗士王国最强大的战斗力。圣骑士团的每一位骑士在入团之前都必须宣誓为国王陛下效忠,现在看来,他们全都忠诚的守护着这个誓言。

只见这些英勇的骑士们扑了上来,将佛朗士十六世团团围在中间,他们向上举起的右臂上系着的护盾,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那是神灵的守护,是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流传下来的神奇技艺。

但是,那两只火鸟并没有朝着国王陛下落下来,它们的目标原本就是瑞博。两只火鸟一左一右朝着瑞博夹击过来。

虽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眼前的危机,瑞博本能的往前一扑,连着两个翻滚,逃到了一边。

这是凯尔勒教给他的逃生技巧,有一段日子,每天早晨他都要重复无数次这种练习。瑞博并没有忘记凯尔勒的传授,躲过一次袭击,并不代表自己已经安全了。他飞快地转过头朝着身后瞟了一眼,想要看清形势,以便采取更加合适的行动,躲避那致命的威胁。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那两只火鸟仿佛凝固在半空中一样,挣扎着扑扇着翅膀,但是它们并不能动弹分毫。半空之中漂浮着一层淡淡的云雾,云雾就象一张致密的大网一样,将那两只火鸟紧紧地笼罩住。瑞博好象明白了什么似的,伸手摸了摸|胸前的口袋。果然,那枚“金币”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那两支被网住苦苦挣扎的火鸟,瑞博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也许找个水池将它们扔进去是一种选择。

“你真的打算这样做吗?”那团云雾发出很轻微宛如金属摩擦一般的声音。

“将这些危险的东西消灭掉,我不希望它们伤害到任何人。”瑞博命令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两只火鸟挣扎了几下,便化作一蓬飞散的火星随着一声轻微的鸣响炸了开来。漫天的火星煞是好看,但是,瑞博绝对不会忘记它们是多么的危险。他根本就没有心思欣赏这漫天火星的异样景致,现在主持听证会的魔法师死了,这场听证会到底要如何了结,瑞博无从猜测。他慢慢地朝着国王陛下走去,只有这位至尊能够给他明确的答案。

“不,别让他靠近,阻止他,让他走得远远的。”从护衞骑士们围拢而成的防御圈之中传来声嘶力竭的呼喊声。

那些护衞骑士纷纷将手搭在腰边的佩剑之上,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这时候,拉贝尔从旁边走了出来,刚才发生了如此大的骚动,作为国王陛下的忠狗,他理所当然得站在国王身边守护着他。

拉贝尔很清楚,刚才那恐怖的一幕,使得国王陛下处于精神失常的边缘状态。现在国王再也受不得任何刺|激,原本性格就有些懦弱的陛下,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焚烧活人的场面,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瑟思堡小领主继承人再靠近过来的话,在这种情况下,陛下很有可能会精神崩溃。拉贝尔硬着头皮迎上来。

“瑞博·拜恩迪斯先生,您打算对国王陛下不利吗?”拉贝尔板着面孔问道,到了现在,他只能够这样说了。

正如他所料的那样,瑞博向后退了一步,显然他也已经明白了当前的局势。想必用不着任何人宣布,这场听证会也已经结束了,瑞博唯一想确定的是,国王还有什么打算。

“拉贝尔先生,我现在是跟您回伦巴底去呢?还是获得自由,回到我的家中?”瑞博笑了笑问道。

拉贝尔同样报以微笑说道:“阁下请便,如果阁下认为伦巴底并不是外人传闻的那样无趣的话,随时欢迎阁下拜访,不过伦巴底的蛤蜊浓汤想必没有阁下府邸中的那样美味,您的府邸之中更有那些小姐们等候着您的归来,您一定不会想让她们失望吧。”

“是啊,确实该是回家的时候了。”瑞博长叹了一声说道:“我会想念伦巴底的,在外面可没有象马格勒先生那样有趣的人物,失去了这样一位邻居,无疑是人生之中的一大损失。”

见瑞博半真半假的开起了玩笑,拉贝尔的心情立刻轻松了许多。他同样凑上前来,压低了声音开玩笑说道:“这很简单,阁下只要愿意为马格勒·杜米利埃先生担保,我立刻签署释放证明。说实在的,我同样也希望马格勒先生能够尽早从伦巴底出去,他虽然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不过同样也是一位很难伺候的先生。”

瑞博回想了一下,马格勒的那些怪癖,他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轻松地从听证会场走出来,瑞博径直朝着远处那辆马车。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些逃出来的贵族和刚才一直在旁边维持秩序的守衞们,看到他经过都纷纷退避,让他们感到如此畏惧的,显然是那神秘的魔法力量。那在火焰中焚烧的魔法师,那常人根本无法看明白的精神力量的对决,所有这一切都给旁观的贵族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恐怖印象。对于他们来说,魔法不再是值得夸耀的神奇力量,而是幽冥之中邪恶魔神的诅咒。每一个人都打定主意,要尽可能远离这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物。看到瑞博走近,这些刚刚被魔法深深折磨的贵族们,纷纷向两边走避。

走到马车近前,驾驶马车的仍旧是特德。法英哥早已换了一身装饰坐在特德旁边,他的手正在玩弄着一条镶嵌着无数宝石、款式极为新颖优雅的项链,显然这是他趁乱顺手牵头羊从哪位绅士的口袋之中,偷来的战利品。瑞博只能够在心中祈祷,但愿这条项链原本的主人不是那位主教大人才好,要不然,他可能要费一番口舌了。

瑞博朝着法英哥和特德打了个招呼,便朝着车门走去。他很想知道,兰蒂小姐她们是不是在车上。

当车门打开的时候,瑞博微微一愣,车上除了戏子之外,一个人都没有。

“不要失望,将她们留在家里,费了我不少力气,你不在的那几天,那几位小姐让我感到极为痛苦,现在你回来了,回去好好安慰一下她们吧。”戏子笑着说道,他伸手将瑞博拉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地驶动了。特德意气飞扬地用力挥动着马鞭,那声音格外嘹亮。

广场之上,所有的人都目送着这辆马车远去,他们的心中很不平静。京城之中又出现了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实力的天平再一次变得不平衡起来。参加听证会的每一个人都是精通政治的贵族中的精英,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决窍。

瑟思堡领主继承人身份的确认已经成为了过去,没有人会再提起这件事情。国王陛下不会,长老院不会,其他人更不会。如果瑟思堡领主继承人继续留在京城的话,对此最为忧虑的恐怕是国王陛下本人。在今天这场听证会上,国王显然已经将最近刚刚赢得的筹码,输得干干净净。

外交上的胜利——和得里至王国签订的协议,确实令国王的地位一度变得极为稳固。但是现在,那突如其来闯进听证会的火鸟,以及被焚烧得一干二净的泊梭斯魔法师,让他和其他魔法师之间出现了一条难以磨灭的鸿沟。尽管他身边还有瓦奇魔导士,尽管他仍旧得到魔法协会的支持。但是,魔法师们绝对不会愿意为这个曾经杀人灭口的君王效命。

失去了众多魔法师的信任,国王陛下同样也失去了对菲利普斯亲王的优势。单单依靠圣骑士团和两们魔导士,国王陛下已经无法压制菲利普斯亲王。如果那些对国王失去信任的魔法师们投靠到亲王这一边的话,那么国王的宝座等于已经从他的屁股底下被抽离出来了。

……

对于瑞博来说,回到家中最快乐的便是能够见到兰蒂小姐她们。最悲伤的同样也是这件事情。即便象兰蒂小姐这样坚强的女人,当他看到心爱的小丈夫,平安地回到她的身边的时候,她仍旧忍不住哭泣了起来。那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引得所有人都异常伤心。

芬妮和兰蒂小姐一样,身世造就了她们坚强的个性,不过和兰蒂小姐比起来,芬妮必竟稚嫩许多,而且早已经将所有的爱情全都放在了瑞博身上的她,更加无法掩饰心中的喜悦。她的眼泪如同泉涌一般,双腿甚至无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跪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莉丝汀则是一个情绪容易激动的小丫头,当瑞博一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便扑倒在瑞博怀中。莉丝汀的眼泪甚至将瑞博的衣领都打湿了,她还不停的向瑞博抱怨着。抱怨埃克特不让她到伦巴底去,抱怨埃克特骗她说,听证会将在明天举行,抱怨小贼头拿了她的贿赂,居然跟着埃克特一起骗她。

显然瑞博满耳听到的都是莉丝汀的哭泣和抱怨。不过他并没有感到厌烦,相反一种温馨的感觉在他心中油然而生。除了将莉丝汀紧紧的抱在怀中,瑞博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他的歉意,是他让所有人担惊受怕,是他让小姐们伤心流泪。

别墅之中沉浸在一片悲伤和喜悦之中。

※※※

在门外,埃克特、特德和法英哥三个人则缩着脖子,在雪地里来回踱着步。

“好冷啊,真想坐在炉子边烤烤火,如果再有一杯热腾腾的牛奶就更好了。”法英哥自言自语道。

“你进去好了,没有人阻止你。”特德不以为然的说道。

“听那些女人哭,会让我短寿的。”法英哥立刻回答道,事实上他始终弄不明白,瑞博这个家伙怎么能够忍受这一切。

“对了,现在该说正事了,法英哥,这裏发生的一切,得尽快让头知道。这样重大的事情,我绝对信不过信鸽,你派人专程跑一趟。”埃克特说道。

“我会让这裏的快腿将消息传给头的,放心好了。”法英哥笑着说道。

“不,你得派信得过的金手指跑一趟,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埃克特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你办成了这件事情的话,那根链子就让你留下,要不然,你可得吐出来。”

法英哥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他突然问道:“戏子,为什么你不通过教会将这件事情转告头?教堂裏面有专门用来传递消息的玩意儿,用起来相当方便。”

埃克特压低了声音说道:“出发之前,头就曾经说过,在瑞博的身份确认之前,我们和教会是能够互相信赖的朋友,但是等到事情定下来之后,就得防备着他们了。”

法英哥点了点头,为了那条金项链,让他干什么都可以。

“法英哥,从现在开始,你得派人密切注意教会,也许他们会有什么举动。”埃克特又吩咐道。

“这个可能会有麻烦,想要送一个人到那里去,恐怕不太容易。”法英哥摇了摇头说道。

站在雪地之中,法英哥开始愁眉苦脸的盘算起来,应该如何弄一个兄弟到教会之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