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有另外一个人更加适合这项工作,更何况,我现在的身体,实在不太适合操劳。”那个身体虚弱的小个子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道。
“我不喜欢迟到的人。”红瞳男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相信他总会有迟到的理由,你最好稍微表现得尊重一些,毕竟他比我们更早出生,而且为了我们的成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那个身体虚弱的小个子摇了摇头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旁边的座位上一个始终背对着他们默不作声的人说道:“巨大的牺牲,同样也会带来巨大的收获。”
那个人一副绅士打扮,额头特别突出,脑袋显得比常人巨大,额头和太阳穴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布满了突起的血管,这令他看上去更显得丑陋无比。
“我早就来到这裏了,只是想让阔别已久的你们先叙叙旧情。”绅士打扮的那个丑陋男子说道。
“你是如何听到我们说话的?”那个身体虚弱的小个子忍不住问道,他刚才早已经在四周布下了一个让声音无法穿透的结界,这既能够让他们的交谈不为人所知,也能够让外面嘈杂喧闹的声音,少传进来一些。
另一个让小个子感到奇怪的原因是,他一直认为自己是这群人之中唯一一个能够施展魔法的人,事实上就连他们的创造者都无法解释其中的原因,他够用意外来形容自己的天赋。
“放心,我并非像你想象的那样,拥有着打破魔法屏蔽的能力,我们的创造者给了我一件非常有趣的小东西,它能够让我穿透一些较为弱小和简单的魔法屏蔽。”那个样貌丑陋的人不以为然地说道。
“既然你早已经到了这裏,刚才我们所说的那些话,你也应该全都听到了,老头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有什么东西需要你转告我们的吗?”那个红瞳男子冷漠地问道。
“所有的行动计划全都装在我的脑子裏面,不过在行动之前,有一件事情最好让你们事先知道,我们所需要对付的人之中,有一个和我们拥有极大的关联。事实上,他应该比我更加有资格被认为是老头子的第一件作品。只是他在未曾最终完善之前,被老头子抓捕来的一个实验品在逃跑时偷走了。”那个样貌丑陋的人用极为优雅的样子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说道。
“噢?没有想到,我们一直以为你才是老头子的第一件作品呢!能不能告诉我们,那个需要我们对付的同类,拥有着什么样的能力?”红瞳男子皱紧了眉头问道。
旁边那个脸色苍白的小个子同样竖起了耳朵,显然他对于这件事情也极为关心。
“能力?非常有意思,他的能力几乎和你一模一样。”将酒杯放下,那个样貌丑陋的人朝着提问者看了一眼说道。
“另外一个战灵的拥有者?”
“是的,他很强,有两件事情需要告诉你,你的前任曾经多次败在那第一个不完美的作品手中,而且最终可以算是死在了他和他的弟子的联手之下,另外一件事情便是那个被老头子当作模板来完善你的堕落的圣骑士,同样也是死在他的手里。”
这个消息显然令另外两个人感到极为惊讶。
“我的前任?你是说那个被派往佛朗士王国的密探?我始终对这件事情感到非常奇怪,为什么老头子没有将他造就成为像我一样?在我看来,他所受到的训练,令那天赋的能力被大大得浪费了,拥有战灵的我们,能够将战斗力提高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但是他所受到的训练,显然让所有的潜力难以被尽数发挥出来。”那个红瞳男子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任何事情都不能够说得那样绝对,老头子正在为他到底失误在哪里而感到烦恼,虽然同样的训练,而且拥有着同样的天赋,甚至你的前任和你在被创造之初已然受到了特殊的强化,但是你的前任显然在很多方面比那个第一个作品要稍逊一筹。要知道当初老头子始终将第一个作品当作是失败的作品,因为他所拥有的战灵,并没有被彻底唤醒,他不像你们天生便拥有战斗意识,而且也不具有我们这些后来的作品,所拥有的瞬息判断和快速分析、计算对策的能力。当初老头子让你的前任,前往佛朗士王国原本只是为了调查一下这件事情,他对于第一个作品仅仅拥有一点点好奇而已。第一次的失败,在老头子看来,仅仅只是你的前任无法适应那种特殊的作战方式,不过第一个作品的强悍引起了他的极大兴趣。为了进一步了解这曾经被认为是失败的作品,老头子让你的前任偏移了原本发展的方向,成为了专门抗衡第一个作品的行走在黑暗之中的猎手,幸好当初创造拥有战灵的作品的时候,还有你这个备用者。为了让你的前任不会受到以往力量的干扰,老头子甚至清洗了他的记忆,但是这个专门被创造出来的猎手,仍旧难以对付他的第一个作品,这已然令老头子感到无比奇怪。”
这番话对于那个身体虚弱的小个子来说,无疑是一个令他警觉的消息,但是那个拥有着暗红瞳孔的人却并没有太过注意。
他真正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情。
“赛尔奥特死了?”拥有着暗红瞳孔的那个人用极为低沉的声音问道。
“死了很久了,那位堕落的圣骑士是和你的前任同时死亡的,当时的情况是,他们俩的组合正好对抗佛朗士教导者和老头子的第一个作品的组合,令人遗憾的是,当时的具体情况并不为我们所知,不过最终的结果却是对方的胜利。”样貌丑陋的那位绅士缓缓说道。
“真是可惜,我原本还打算和他较量一下。”红瞳男子用充满遗憾的语气说道,他的叹息声中充满了某种寂寞的感觉。
“这很难说,或许你还有机会。老头子同样也感到有些可疑,那个家伙的死亡疑点太多。”样貌丑陋的绅士给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答案。
“打算瞒过所有人的眼睛,将不得不露出来的凶器再想方设法重新藏回去?”旁边那个将身体包裹在厚厚的衣服裏面的小个子突然间插嘴说道。
“那位亲王诡计多端。”那位绅士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不过无论是那个身体虚弱的小个子,还是自顾自喝酒的红瞳男子都非常清楚,能够说出这样一句话,眼前这个家伙毫无疑问已然用他那奇特的大脑,进行详尽而又周密的分析之后才得出的结论。
虽然从来没有人认为,这个脑袋巨大的家伙拥有着真正的智慧,他只不过相当于几百个精通复杂计算的高级会计师和分析师而已,和老头子比起来,这颗硕大的头颅几乎没有任何优点。
不过这颗脑袋如果计算出了一个确切的答案,倒是没有人会不相信,细密的分析恐怕是这颗脑袋仅有的胜过老头子的东西。
“我只要有机会和赛尔奥特较量就可以了。”那个红瞳男子淡然地说道,不过他那黯淡的红色的瞳孔之中却清清楚楚地显露出一丝兴奋的光芒。
“那得等到一切都解决之后。”那位绅士立刻警告道。
“至少现在他们和我们还是同盟关系。不过,看起来也用不着等待太久,从佛朗士传来的消息,那位卧床不起的国王陛下应该无法支撑过这个月的月底。”那位绅士为了让自己的同伴绝对听从自己的命令,小心翼翼地将原本并不打算公开的消息说了出来。
这是他从老头子那里得知的消息,老头子告诉他这些,原本是为了让他在制订计划的时候,尽可能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差错。
“这就是说佛朗士要乱了?”身体虚弱的小个子低声问道。
“我们这裏不是同样如此?”红瞳男子冷笑着说道,他扫视了一眼四周那远比以往要少得多的客人,局势的紧张令很多人失去了轻松和悠闲的心情。
“那么说来,我们得加快行动?得抢在佛朗士乱起来之前,将这裏的麻烦解决?”身体虚弱的小个子问道。
“是的,这是巴世蒙的意思,老头子叫我们全力帮助他。”那位绅士点了点头,不过凭心而论他并不希望计划太过仓促,毕竟他手里所拥有的资源并不是很多,而他的敌人又个个不能够小视。
“巴世蒙自己难道不出些力气?”那个红瞳男子用充满了嘲讽意味的语气问道。
“当然不会,他派来了七个魔法师,血魂兵团也随时听候调遣。”那位绅士连忙说道,这是他所有能够动用的力量,此刻在帕琳,这股力量足以抗衡任何一支他们需要对付的目标。
但是,如果同时对付那些目标,显然根本就不足够,这正是此刻他最感到头痛的事情。
“动静不大,手笔倒是不小。”红瞳男子点了点头,他非常清楚这些魔法师意味着什么,同样也知道那支兵团对于巴世蒙大公拥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老头子难道不打算亲自动手?”那个脸色苍白的小个子问道。
“他好像显得异常谨慎,不知道在担心些什么,不过这一次我去看老头子,感到他超脱了许多。”那位样貌丑陋的绅士皱紧眉头思索了片刻之后回答道。
“他太老了,或许老得快要死了。”红瞳男子毫不客气地说道,仿佛他对他的创造者没有丝毫的情意可言。
“我也拥有这样的感觉。”那位绅士同样点了点头,虽然感受不同,不过在这件事情上的想法,他们却出奇相似。
“那么我们至少该为他做点什么,什么时候动手?”那个脸色苍白的小个子问道。
“我在制造机会。敌人太多,而且实力很强,如果不让他们互相消耗一下,我们对付起来恐怕会非常麻烦。”那位绅士再一次皱紧了眉头,他非常清楚他的同伴之一可能非常不愿意听这些事情,不过这却是作为策划者的他不得不采取的对策。
※※※
瑞博只比那两位不速之客晚一点点离开那布置奢华却别有用心的舞会。
在马车上的时候,他的脑子裏面就始终在思索着一件事情——或许现在应该是他渐渐抽身的时候了。
刚才在那座精致华丽的舞会场上的时候,瑞博便已然感到注视着他的那些得里至人的眼神和舞会一开始的时候,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甚至包括那些狂风骑士,也清清楚楚地显露出一丝敌意,要知道,此刻他和那些狂风骑士之间应该是最为紧密的盟友关系。
瑞博知道,这并非是那些狂风骑士受到什么人的指使,而刻意做出的举动,这完全是因为他那教导者的名头,以及刚才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以至于引起了这些将以往那几个教导者看作是最可怕梦魇的得里至人的恐惧和猜疑。
不过这正是最为可怕的一件事情。
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换取胜利的人,在佛朗士王国或许是珍稀动物,但是在这裏却为数众多。
得里至土地上那剽悍骁勇追求荣誉的传统,令这种自我牺牲的行为成为了足以令整个家族受益的荣耀。
再加上,历代佛朗士教导者给得里至人带来的恐惧,瑞博甚至怀疑,刚才那些狂风骑士之中的一个突然间跳出来,将手中的长剑刺入自己的心脏,他将会被当作是不忠于王子殿下,不忠于狂风骑士团的叛逆,还是作为无比忠诚于得里至王国,无比忠诚于狂风骑士团的传统的英雄来看待。
正因为心中充满了这难以回答的问题,同时充满迷惘和苦闷,瑞博一回到纽的家中,便躺在了芙瑞拉小姐的怀中。
此刻只有这裏,能够令他感到安宁,只有这裏是他唯一安全的归宿。
躺在芙瑞拉的怀中,瑞博无精打采地讲述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此刻他非常需要芙瑞拉的指点,这倒并不是因为芙瑞拉的经验和阅历比他丰富,也不是因为同样由海德先生一手训练出来的芙瑞拉小姐,拥有着比他更加细密和严谨的思绪。
而是因为瑞博感到自己已然深深陷入了这团迷雾之中,深陷其中的他根本就难以辨别正确的方向,此刻他最需要的是一个指点,一个超脱于迷雾之外的指点。
“有必要这样拼命吗?那位王子殿下是否能够登上王位宝座,和我们又没有任何关系。”芙瑞拉用淡然的语调问道。
瑞博点了点头,此刻他也感觉到最近的那一连串举动确实有些冲动。
为了替那位王子殿下扫清前进的障碍,他将自己置于一个极为危险的境地,他所做的一切,显然已经和他当初的意图有些偏移。
将那位王子殿下推上国王的宝座,对于他和南港并没有什么好处。
无论是亨利德王子还是巴世蒙大公,任何一个人登上得里至王位,都不会是佛朗士王国的幸运。
唯一有所区别的仅仅只是亨利德王子可能会令佛朗士和得里至拥有一段平静地岁月,而巴世蒙大公将会在登上宝座之后立刻吹响战争的号角。
“或许现在我们已然做得太多,应该是稍微收手的时候了。难道你还没有感觉到,你将你自己置于多么危险的位置?”芙瑞拉看到瑞博没有任何反应,轻轻地捋了捋瑞博紧贴在额头上的那散乱的头发说道。
瑞博并不想令芙瑞拉小姐太过担心,他连忙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提醒让我突然间想起来,维英德将我吹捧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现在每一个得里至人恐怕都会时刻注意着我。”
他犹豫了片刻,刚才在马车上便已然想到的一个极为糟糕的问题,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裏面,他转过头来深情地看着芙瑞拉小姐。
“对于我自己,我倒丝毫不感到担心,真正令我感到担心的是你。这一次的事情已然让我看到,你跟随在我的身边令我感到多么担忧。当初头儿和埃克特让你跟随着我,是因为当时我们之中谁都未曾想到,得里至会发生如此惊天动地的变化。原本以为得里至王国无论如何都不能够不顾及外交惯例对特使下手,即便我会有一些危险,作为无关人员的你应该不会有任何危险,但是现在一切都很难保证。”
瑞博重重地叹了口气,他非常清楚如果只有自己和凯尔勒两个人,敌人将很难把握住他们的弱点。
无论是那位杀手之王还是他,全都是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好手,而无尽的黑暗将把一切弱点都彻底掩盖,而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会缺少黑暗存在的地方。
事实上,这个世界总有一半的时间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瑞博绝对有信心,在夜幕笼罩之下,逃离任何一个在别人看来无比紧密的包围和封锁。
“你打算让我离开得里至?”芙瑞拉丝毫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情,因为她非常清楚,这是此刻最为正确的选择。
“这对于你我来说都是一件好事,至少我用不着为你的安全而担忧。”瑞博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道。
“我知道我跟随在你身边是个累赘,你的敌人或许会用我来威胁你,不过你打算如何安排我?”芙瑞拉点了点头说道,她很清楚此刻自己已然成为了小情人最大,同样也是最容易受到威胁的弱点。
“还是回南港,只有那里最为安全,只有那里才真正属于我们。”瑞博有些失神地说道,突然间他意识到自己也已然离开南港太过长久,对于那个充满了生机和繁华的小镇,此刻他的心中拥有着无限的向往和留恋。
“我会时刻为你担忧,我亲爱的小情人。”芙瑞拉小姐轻轻地吻了一下瑞博的额头说道。
“我同样也会为你担忧,一离开得里至就给我一个消息,我希望能够每天从教会的信使那里听到你平安无事的消息。明天我就让皮特为你找一条前往英伦的船只,只有从海路走才能够令我稍稍感到安心。”瑞博神情凝重地说道。即将和最心爱的人离别,他的心头有一种说不清的酸楚,这是他和兰蒂小姐她们分别的时候,所不曾有过的感觉。
瑞博非常清楚,芙瑞拉小姐在自己心中,拥有着无法取代的地位。
“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不过我最后还是想劝告你一件事情,现在或许该是收手的时候了,或许最好的办法是你和我一起离开。这一次的出使已然结束,我相信即便你此刻回到瑟思堡,也不会有人认为你放弃了自己的任务。”芙瑞拉突然间说道,这个想法她由来已久。
瑞博稍微思索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说道:“我并非是不想此刻离开,也不是担心被人认为擅离职守,有两个理由让我现在无法离开,第一个理由就是,如果我们俩一起离开,肯定会引起得里至人的慌乱,这毕竟是他们的地盘,带着你或许我们两个人都别想离开;第二个理由就是,我必须等到那位王子殿下重新露面,要不然我在此之前的努力将前功尽弃。不过你用不着为我担心,只有我一个人的话,非常容易逃脱。”
听到这番话,芙瑞拉小姐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原本就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情。
“我知道自己肯定无法说服你,我不会像兰蒂那样为你祈祷,当那场瘟疫夺走了我曾经拥有的幸福的时候,我已然抛弃了对诸神的信仰,我所能够做的就只有为你担忧,你应该非常清楚,这对于女人来说是多么致命。”说到最后一句话,芙瑞拉小姐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我知道,担忧会让你苍老,我会尽一切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回到你的身边。”瑞博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这个曾经在他心目中如同天使一般的女人,而此刻她已然成为了他生命之中最为宝贵最难以割舍的一部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