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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以前我就听说过“蛮族战士”，蛮族王国曾经鼎盛一时，后来它神秘地衰落了，但构成那王国的中坚力量，那些来自人类、地精和其他沙漠种族的剽悍战士，一直存在于整个恩洛斯的传说故事里。

可直到此时，直到见到汝斯·沃文，我才真正目睹了蛮族战士的勇猛善战。

那磨盘一般的双刃斧，在汝斯王子的手中灵巧得象两只雷鸟的翅膀，这“翅膀”的速度甚至比寂更快，而且更是锐不可当！

只是一个照面，两个冲在最前面的灰甲剑士，就被汝斯劈成四段！

“这个家伙！”京吃了一惊，但我们来不及更多感叹，其他暗杀者已经包围过来！

不能让他们逼近流萤和克莉穆丝！我和京对望了一眼，肩并肩迎上敌人。

汝斯战斧出其不意的威力，吸引了将近二十个暗杀者的围攻。我们很想去帮他，但另外还有十几个灰甲战士，从另一侧包抄过来。

京的手里只剩单刀，我的手里也只是用不惯的短剑。我们不敢象汝斯那样，挥舞兵器旋风般在敌群中横冲直撞，我和京相互掩护着背脊，我把我能够想起的祝福魔法，都加持在了我俩身上。

那些暗杀者显然还有些顾忌，他们仍然只是明刀明枪地攻击我们，经过祝福的我们，勉强地挡住了最初的几下攻击。

但再好的祝福术，也不能真正让我们受挫的元气立刻恢复。京的伤不比昏迷的流萤好多少，而我失血之后的状况，也不比京好多少。

京那一侧先遇到危险！有一把剑份外沉重，受伤的魔将军挥刀格住了它，却无力把它搪开。刀剑只是一绞，另外数把剑就象毒蛇般趁虚而入！

我连忙移动脚步，但我的脚步却不够稳健。“护体神盾”和“石头皮肤”同时作用，几个暗杀者的剑击没能立即杀伤我们，但他们的攻击却把我和京分在两边！

眼前是剑光闪闪，背后也剑气生寒。

这已经是无可抵挡之势。

我瞥了一眼生命之环，难道我到死也不会明白，那所谓“无言的答案”？

千钧一发之间，又是那翡翠色光芒闪动！我的身子似乎凭空移开，瞬间飘落在几十步之外。

我立即意识到，救我的是来自另一枚戒指的力量。

但翡翠戒指没有带京同我一起瞬移，我只有看着那些灰甲的煞神蜂拥过去，几乎把她淹没。

“凌，这一次为什么你毫无反应？”我绝望地喊，我不明白，是不是因为我无尽的挥霍它，令生命之环的力量终于殆尽。

汝斯王子迅速向京靠拢，那些暗杀者都不敢力敌他的战斧，竟然被他闯到京的身边。

然而灰甲的敌人这时重新围拢，把汝斯和京一起困住。

有京在一侧，汝斯王子不再使用势不可挡的旋风斧技，这场厮杀的局面顿时恶化。

包围圈的外侧，还是有几个家伙分了出来，扑到我的方向。

我的身后不远就是克莉穆丝和流萤。流萤仍在昏迷，克莉穆丝在全力应付光。我无暇关注她的斗法，但她这样长时间一语不能发，她的战斗一定也紧张到让人窒息。

我又看了一眼生命之环，但此时此刻，我还有机会继续这个哑谜么？

三名、四名、五名……

一共是六个灰甲的暗杀者绕了过来，我用力挺起剑，但我的眼前忽然一阵金星闪动。

我拿不住剑了！见鬼……这不是因为暗杀者，也不是光又用了什么伎俩——从昨天到现在，我实在奔波力战太久，我的精神已经几度困顿，无论是魔法力还是战斗力，我终于被抽得干干净净。

我咬着牙抬起手臂，但与敌人兵器一交，我的剑就飞到空中。

“杀！”几个暗杀者同时低吼。

“住手！”竟然在这个时候，我的身边又多了一个人！

他也象汝斯王子一样凭空般出现，千钧一发之际为我挡开了敌人的利剑。

“是你，格拉切？！”一直凝神作战的克莉穆丝也吐出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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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切！格拉切长老真地还没死！……

我竟顾不得身边环伺的强敌，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搜索格拉切的身前身后……

高炎呢？他不是应该和长老在一起的么？

暗杀者们的动作只是稍稍一顿，他们同我一样看清楚，来的人只是一个年老的地精。随即他们的长剑，就更加凶狠地攻了上来！

“不要动，先不要动！……”格拉切的脚下，传出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地精长老并不魁伟的身量披着长袍，我这才留意到，那长袍底下象是蜷缩着什么东西。

听到这“东西”发出的声音，那些凶神恶煞式的暗杀者竟然真地“不动”了，他们彼此面面相觑，然后收回剑势，守住阵脚。就连不远处那些压迫着汝斯王子的暗杀者们，也暂时罢手。

格拉切抓住脚边的那团东西，一把提了起来。

“石像鬼！”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出奇臃肿的石像鬼，那个在召唤之门伏击我们，杀害尼根老弱，后来又同我“斗法”，号称领袖亲信，“魔翔军统领者”的那个肥石像鬼……

“我不叫肥石像鬼，我叫斯迈尔·艾格……”看到我的走近，这个石像鬼的脸上一片惊惧。“你是兰若！……你还没死，你还活着？！”

心思一片混乱的我毫无情绪回应这个斯迈尔·艾格，我回想着那时的情形——我在召唤之门边上引发了那场地震，那时我同这个艾格都远离废都——这个石像鬼就算逃过了地下塌方，可他怎么会又落到格拉切手中的？

无数疑问在我脑海中飞闪，可我的心裏只有一个声音：高炎呢？……高炎现在在哪？

如果他跟格拉切在一起，刚才出手的人应该是他；我好想立即追问长老，但大敌当前，长老也并没给我任何暗示，哪怕一个让我放心的眼神。

“你们的统领在我们手中！”格拉切全神贯注地对暗杀者们说，“要保证他的安全，你们立即退兵！”

所有暗杀者的眼光似乎都瞥向战场另一侧，在那里，光的暗红色光芒，正把克莉穆丝操控的蓝色火墙一点点蚕食着……

“我命令你们停止了吗？！”光在火场中一声怒喊；也是趁着她这一略微分神，克莉穆丝就把几乎被穿透的火墙重新交叠了起来。

“稳住！”汝斯王子大声提醒着绯红，他挥舞战斧开路，引领着受伤的京一路杀回来。那些暗杀者恢复了行动，但他们显得更加束手束脚。我已经拾回短剑，帮助格拉切架住石像鬼艾格。其实我真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个石像鬼在敌人的心目中如此重要。

无论如何，在我们的短剑抵住敌人统领咽喉之时，那些暗杀者是不能全心应战的！汝斯王子和京猛虎下山一般冲回到我们身边，而那些暗杀者根本不能跟进！格拉切腾出手来，这个地精长老连续用强大的闪电术劈倒了两个暗杀者，在他的魔法和陷阱危险的双重威慑下，暗杀者实际上变成了虚张声势，裹足不前。

“光，我在这裏！来救我啊……”艾格统领带着些哭腔哀号着。

“笑话！”光一声断喝，这一声震得艾格不敢呻|吟，震得受伤的京站立不稳，就连格拉切和汝斯·沃文，都变了脸色。“用这样可笑的手段，能够阻止我？！”光又是一声大喝。

“克莉穆丝！……”我们猛然惊觉，一直苦战的克莉穆丝竟应声倒下，我们甚至看不出敌人发动的是什么攻击，这攻击是来自光本人，还是他麾下的某一个暗杀者。

这出其不意的一击，难道竟能够穿越集中所有防御力的魔墙，直接伤到控制核心位置的绯红？

我们还来不及靠近倒地的克莉穆丝看个究竟，那蓝色的火墙已经在这一瞬间崩溃！红光如同流血的河水漫过蓝色长堤，第一个浪头就拍中了倒地的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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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下头，我不忍再看绯红。

光的魔法在一瞬间就瓦解了成群的冰魔，在这可怕的攻击波中，克莉穆丝势必尸骨无存……

“克莉穆丝！？”我却听到京意外地惊呼，事到如今，还会有什么意外么？——

我抬起头，我看到克莉穆丝的躯体正凭空飘起！——她看样子已失去知觉，可是却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稳稳地托起她，把她托出了汹涌的红色光潮，轻轻地放置在我们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汝斯王子和格拉切也齐声讶异。

怎么……如果不是他们的作用，这裏还会有谁？是谁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用匪夷所思的手法救出绯红的？

“谁？！”光的语气也变了，看到我们的“援军”一次次意想不到地出现，他大概也多了一层戒意。

光收回了魔法攻击，把他的暗杀者都集结在距我们几十步开外。他们用一种出奇冷酷的态度注视着我们，注视着被我们挟持的抖抖瑟瑟的石像鬼艾格，注视着我和京把克莉穆丝用力扶起。

绯红大约只是受到“心灵震荡”类魔法的冲击，而她死灵的体质让这种魔法的杀伤性又打了折扣。短暂的昏厥之后她又顽强地挣扎起来，光的偷袭几乎得逞了，但透过大陷阱的防护进行的心灵攻击，毕竟不会造成太大伤害……

绯红醒了，但她的眼光中却有些迷乱：“那个人，那个人是……？”她喃喃地念叨着。

莫非在刚才那一刻，克莉穆丝觉察到了暗中救她的“那个人”？那个人是何等人物，怎么会让绯红的情绪产生这样的波动？

“究竟是谁？为什么到现在还藏头露尾？！”光厉声喝问。

他和他的暗杀者对于这个人的出手方式似乎非常忌惮，他们停下所有行动来等待这个人现身，但这个人却象是融化在空气里，丝毫不见踪迹。

谁？除了索默尔·凌，还有谁会让光这样的人物这般严阵以待？！

……索默尔·凌？！

“真地就是你吗？真的？！”我望着生命之环，望着那蓝色的光芒变得异样。

这戒指已不知多少次间歇式地“显灵”，可我能够感到，这一次与以往任何一次都决然不同！

“凌，真地是你，是你本人！”这不是凌的力量，不是凌的“回忆”，这分明就是凌他自己啊……

我是一个“死”过数次的人，我占有过别人的躯体，我也有同海莉共用躯壳的体验；现在我知道，他真地“来”了……或者，他根本从未离开？或者，在用生命之环救我的时候，他已经注定要“来”么？……

“不……”这念头真让我疯狂，但是此时此刻我不能多想。我的眼光向敌人扫视，这是一种仿佛能看穿一切，洞探一切的视线！……不，这决不是我的视线……这决不是人类的眼睛，或者死灵的眼睛能够看到的世界。

“不……”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冷到凝固。

在战场的另一边，在凄风萧萧的雪地上，光似乎也觉察到了！远远地，我的目光远远地撞中他的目光！他的目光改变了……那不是方才的狂傲而急躁的光，他的目光变得很深，深得不能见底。

“索默尔·凌？”光一字一顿地说，“是你？……是你本人么？！”

“兰若，你来回答光。”凌的声音就在我灵魂之中，这个声音，除了我的灵魂无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