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话,揭破琼斯菲尔法王的谜底,就有可能成为我们扭转局面的一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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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们还是找不到光的巢穴!”艾瓦塔眼中神光暴长,“这个家伙已经做了这么多的恶事,但我们却仍然不知道他的确切来历,他和他的魔翔军、暗杀者就象从泥土底下凭空长出来一样!”
为了调查光的来历,达斯·索兰师徒曾经暗中协助过格拉切长老,他的学生阿莱汀借用师弟的王子身份调集蛮族力量,达斯本人也深入敌人腹地,试图配合我们那一次偷袭林中魔堡的行动。
“可是那一次行动我们却一败涂地,”我苦笑道,“光·奥德丽的每一个步骤都在我们预料之外,她的灵魂魔法反过来控制住了长老和阿莱汀……”
“当时我们最大的失算,就是根本还没有认清光的虚实……”艾瓦塔沉痛地说,“我们估计那座林中魔堡是魔翔军的心脏,是他们在克鲁罗德的根据地——这些或许并没有错,但即使是整支魔翔军和所有的暗杀者加在一处、很可能也只是光全部实力的冰山一角!”
光在克鲁罗德的崛起引起了布拉卡塔尔最高法师会议的震动,他们指派苏珊妮·阿玛迪罗前往边境查探,同时接应达斯·索兰和他的弟子以听取他们的汇报陈情;但最高法师们并不知道,苏珊妮一直都有另外的一重身份。一旦“法王密令”出现,阿玛迪罗家就会不折不扣地遵命执行。
于是有了在悬崖边苏珊妮袭击我的一幕,也有了那惨不忍睹的末日之墟……
黑爵士哈德此时也趁虚而入,起初他似乎并非同“法王密令”一路,甚至曾经和苏珊妮恶战一场……但不久之后,那张神秘的银琴乃至神谕之冠的力量,却出现在哈德手中?……
这其中应该还有许多隐情,但除非我们能更多地接触到光的神秘势力,不然一味臆测也是惘然。
“……但是,茵迪雅刚才说冰魔堡正在被最高法师攻击……这又是怎么回事?”我忽然发现,这才是、才是我眼下最关心的问题。
“那些最高法师死于末日的情形,魔法学院已经知道,”艾瓦塔脸色严峻地说,“而达斯·索兰和苏珊妮·阿玛迪罗最终却都没有回去,法师会议只能先做出自己的判断!——”
在现在的布拉卡塔尔,能够造成强大的“哈米吉多顿”的人,还能有谁呢?
“雷!……”布拉卡塔尔人当然怀疑是雷……我不禁心跳不已。
光的实力深浅,除了包括我在内的少数几个人,至今并没有太多人知道——可雷的“末日审判”曾经燃烧过凤凰城的战场,燃烧过埃拉西亚的王都斯代威克,在整个大陆,雷的名字都会同“哈米吉多顿”联系在一齐吧……
“布拉卡塔尔人知道,在几经动荡之后,他们剩下的最高法师很难说能够正面抗拒‘哈米吉多顿’,”艾瓦塔说,“如果真地是雷,真地是他决心以末日消灭布拉卡塔尔,最高法师的唯一机会就是抢先决战!”
末日审判是一种消耗极大的魔法,雷如果刚刚制造过如此规模的“哈米吉多顿”,他必须有一段不算短的回复期。
所以布拉卡塔尔人现在倾全力进攻雷!他们不得不放下长年来对冰堡的顾忌,因为面对危险他们看似别无选择了!
“可事情很可能不是这样、并不是这样的啊!”我激动得喊了出来。
如果释放末日的并不是雷,而是光·奥德丽呢!?——布拉卡塔尔和冰堡之间这场相互消耗的战斗之后,他们还能有多少余力抗拒真正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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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克制着心中的焦虑向艾瓦塔扼要地陈述了我在克鲁罗德和布拉卡塔尔的所见所闻,我提到达斯·索兰和汝斯·沃文的时候,艾瓦塔听得尤其专注。
“诚实地说,我并不是一个轻信的人,”艾瓦塔严肃地说,“虽然我现在更怀疑光,但对雷和雪公主的行事,我仍然有所保留……”
“你提供的讯息很重要,兰若——但即使是考虑到你所了解的一切,雷也仍然是一个‘说不清楚’的家伙……”
海莉嘤咛了一声,仿佛是在迷迷糊糊中被我们太过投入地讨论所打扰。我的手指轻轻抚住她的前额,还好,她的呼吸是均匀的,她只是有些低烧——在冰堡中遭受那样的虐待之后,她现在的状况已经非常非常幸运,
……是的,现在谁也说不清楚雷,没有人能很有把握地断定他现在的立场:他同德加的死灵组织若即若离,他所做的事情亦善亦恶——在这个问题上,理解雷甚至比理解光·奥德丽更加艰难。
艾瓦塔并非布拉卡塔尔人,他只是达斯·索兰的一个朋友,要想他说服最高法师战斗,首先要说服他信任我、并且相信我所知道的那些事情。
“兰若,我也曾经了解到你的一些事迹,”艾瓦塔考虑了很久才说,“或许你不知道,即使在你消失在尼根禁区之后,关于你的流言仍然很多……”
“流言么……”我能想象得到,在我漂流在勒穆利亚的日子里,会有各种各样的“说法”在旧大陆流传,这些传言,当然绝大多数不会是恭维我的话啦。
“也许接触过你的人都不会再相信那些东西吧,”艾瓦塔说,“不过一想到刚才你在冰魔城堡的表现,我确实有几分的不理解……”
艾瓦塔的意思是,我出手保护茵迪雅·流萤么?也许这个菲尼克斯元老当时确实已经起了杀心,因为在他的眼里,茵迪雅起先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暗杀者,就算她投归冰魔城堡,也只是进入了另一个邪恶的阵营……
“折磨你的朋友海莉的人当中,茵迪雅显然包括在内,”艾瓦塔说,“照你自己的说法,你也曾经见过茵迪雅杀人作恶……可就在刚才你还舍命维护她?!你能说一说这中间的道理么?”
“不,我说不出道理。”有些事情,做过就是做过,就连我自己也不会明白是为什么的。
“我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我必须验证我所听到的一切。”艾瓦塔对我的回答似乎不太满意,“你告诉了我很多事情,我首先必须考虑这些情报是否可靠?!——尽管你手中有达斯的剑,可我确实很想知道,达斯把剑托付给你的原因……”
艾瓦塔应该很了解,现在我身上的铠甲和剑的“份量”,他是达斯的朋友,他或许应该是一个公正的人,他不会想其他各路人马那样觊觎奇迹之铠,但他毕竟很关心,这六部“天使联盟”之一的神器,支配在怎样的人手中。所以,他一再盘问,问达斯重伤托剑的情形——
“不……达斯或许并没有把剑真正交托给我呢……”我有些黯然地想起达斯临终的情形:他的托付是有条件的,他要我保证不见雷的,这是他把剑和甲交给我的前提。
其实我已经违背了约定、不论这中间有多少阴错阳差……
“这么说,你并不认为自己是合法地接受达斯的剑?”艾瓦塔郑重问道,“你最好考虑清楚——如果你不打算受达斯所托,我或许会现在就收回你的剑和铠甲!”
事实上,达斯确实是在没等到我承诺之前就已经消失……如果他坚持等到我的回应,我会给他一个怎样的回答呢?
“我可能不会让他满意的,”我摇头道,“我的回答,不会是简单地是、或者不是……”
我决不会走向放弃灵魂的堕落的路,但我这样坚持,并不意味着我不再挂念雷。
如果雷真地、真地完全不是我幻想的那样……我仍然会坚持,但我也许再做不到象以前那种坚持了。
“我还会坚持、还会战斗,我会为自己、为关爱我的朋友……”我轻声说道,“但我不是为正义,不是为祖国,或许永远永远,我都不再接受那样的‘崇高’了……”
“也就是说,你并不确定你会站在哪边了?”艾瓦塔的口气变得有些咄咄逼人。“也就是说,如果你最后觉得雷可以信任,你也许会支援他,而同布拉卡塔尔、菲尼克斯甚至你自己的祖国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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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个地步……我只会根据自己的灵魂判断。”
其实我只是一个渺小的女孩,我只为找回自己的生命而战斗……至少,我受不起那些使命,我配不上那些英雄传说的“天使联盟”。
“如果一定要你选择,你宁愿放弃这铠甲和剑?”艾瓦塔有些吃惊地问,“你应该知道,如果现在你卸下这身铠甲,你会立即没有性命!?”
是的,如果“使命”是必然的附加条件,如果我不但要承受铠甲的重量还要承受这使命的重量,我怕我承受不起。
但是,“即使没有使命没有铠甲,即使什么也没有,我也会坚持我该做的事情。”
“你很倔强,但你并不是一个王者!”艾瓦塔在说话间忽然展开一臂,虚空之中忽然闪出一道火光,那正是绚丽的火凤凰的翅膀!
烈火之翼迅雷不及掩耳地扫过我的身畔,我的手肘一沉,达斯的重剑已经被卷入火光之中!
“艾瓦塔!?——”我还没有回过神来,重剑的剑尖已经凝在我的眼睫之上。
“看来你确实不是这铠甲的主人,”艾瓦塔显然有些失望,“或许就象你说的,达斯托付你铠甲和剑,并非另有深意,而是‘阴错阳差’……”
“我原本以为,如果我们能够找到这样一个人,一个真正能支配天使联盟力量的人,我们就可以对付光……”艾瓦塔遗憾地说,“可惜你并不是,兰若!就算你刚才答应,坚定不移地站在我们这一边,你也发挥不出铠甲的力量,而没有奇迹之铠的力量,恐怕我们仍然不是光的对手……”
“不论如何,我已经回答了你的盘问,”忧心忡忡的我无暇玩味艾瓦塔的感慨,“现在布拉卡塔尔人正在和雷做无益的战斗!如果我们不阻止的话,我们就一点对抗光的机会也没有了!”
“也好,至少在这个立场上我们一致!”艾瓦塔点头道,“你要救你的朋友,而我也要找露娜,德加的死灵法师现在也同你我一样顾忌光的存在——或许这会成为我们暂时合作的基础呢!……”
先去阻止冰魔城堡的厮杀,在最高法师们发动总攻之前!
我扶着海莉重新乘上艾瓦塔化身的凤凰,我们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但愿我们还来得及。
艾瓦塔告诉我,我们应该赶得上,因为眼下尚未日落,而包围冰堡的最高法师,要在日落时分才能毕集最大的力量。
可就在我们飞翔的前方,就在东面的天际,忽然闪耀出一团血红色的光线;时近黄昏,我差点以为那是落日的余晖,但它出现的方向却恰恰相反!
那边……是冰魔城堡?!难道……是雷的“末日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