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才显得毫无还手之力!我防御上的弱点当然也是故意“暴露”的,泰坦武装披在我的身上,当它的效能正常的时候,它的防御是天衣无缝的,怎么可能有什么盔甲结合部的破绽会被坎辛·月轻易地察觉呢。
但是坎辛·月不会知道的,因为上一次他见我的时候,我只是个奄奄一息的女孩;他不知道许多后来发生的事情,不知道我经过秘密的锻炼——如果今天的我仍然是他当时所见的兰若,那么他刚才的一切做法都是最有针对性的杀招了。
“那么,就连‘魔力燃烧’也对你无效吗?”月仍然有些不服和不甘心,“就算你再怎么进步,也不可能达到那种境界吧?!”
刚才他亲眼看见那一箭射中我的,不然他也不会贸然冲出黑暗,想把我擒获。
“就算你披挂天使联盟的时候,也挡不住这个诅咒!”月恶狠狠地说,“泰坦武装的防御再强,也不见得超过天使联盟吧?!”
是的……即使我身着奇迹之铠,也曾被魔力燃烧击倒。我不知道泰坦武装能否胜过天使联盟——但现在我的泰坦装备是完美的,而天使联盟六部件,从传说时代至今就从未被聚在一起。
一件完美的泰坦武装,的确拥有一些特殊的效能,这些效能即使是天使联盟也不能代替。
“难道……它真能挡住魔法吸收的诅咒?!”即使在一片黑暗中,我也能清楚感觉到月的眼睛里忽然浮起的寒光。
“你别想再耍花样!”我巨剑一沉,把月按到在地,与此同时,我感到十数只暗影已飘近我视线的边缘。
那些自然是月的爪牙,他们竟然不顾自己的首领被挟持,又悍然发动攻击!
我的剑不能离开月,只有用盾遮挡,这些横飞的箭头不但凶狠,而且显然不仅仅是在射我,甚至连带坎辛·月也在火力范围之内!?
“你们疯了么?!”我大喊道,“我不想伤人,但你们必须立刻停手!”
“坎辛·月,你们是被光蒙蔽了!——如果你顾惜生命,如果你们全族想避免毁灭,请停手片刻听我一句!”
但那些攻击只是变得更加疯狂!好象没有人听见我的说话,更没有人愿意停手!?
“坎辛·月?!”这家伙忽然不顾我的剑直起身体,我虽然连忙撤剑,但锋利的泰坦之剑还是割伤了他的肢体。
但坎辛·月却毫不退缩,他伸出鲜血淋漓的手抓,呼地抓住了我的剑尖,他的手掌立即被剑尖刺透,但他仍不放手,只是衝着我低声怒吼。
“月——!你在做什么!?”我转过头来,正好对住他那冰冷而又刺眼的目光,我的心中也不禁一阵凛然。
※※※
月那冰冷的眼光显然已丧失理性,他不知死活地扑向我的兵刃,似乎完全感受不到伤痛和恐惧。
就连月的部下,好象也在刚才片刻间尽数陷入疯狂!这些黑暗之中的冷静射手突然都抛下了弓箭,四面八方向我扑上来。
不,我却不能一剑杀了他们,流萤和海莉的去向,我还要着落在他们身上。
“不能用剑……也不能用杀伤魔法……”我皱了皱眉,逼近的敌人已纷纷亮出明晃晃的匕首。我知道这些疯狂的战士不能小觑,这些黑暗精灵已经学会了暗杀术的手段,一旦他们毫不顾惜自己生命采取同归于尽的打法,他们的战斗力还要比平时更扩大十倍。
还好他们没有再用弓箭,这或许是因为,陷入痴狂状态的战士再也不能弓箭精确瞄准——但无论如何,他们的战术改变给了我一点点思考和准备的时间。
“泰坦之雷”!
这不是我的魔法,而是泰坦武装自发的魔法,在我和泰坦武装心意相通的时刻,泰坦之雷可以瞬间爆发强大的毁灭力量,却丝毫不损失我的魔力——即使我的魔力真地被“魔力燃烧”吸干,也丝毫无损于神雷的威力。
但我这一次使用雷击,用意并不在消灭来敌。
明亮的电光忽然在黑暗之域的高空绽开!这强烈的光芒,即使是黑暗结界也不能迅速吞噬。
逼近我的黑暗精灵的身形全数暴露无遗。
几乎同时,雷声引起了巨大震荡,那些痴狂的黑暗精灵的耳朵一定感受到了雷声,他们随即象喝醉了酒一样东倒西歪。
“没错,果然是这样啊!”我看见,身边的坎辛·月也和他的部下一样痛苦挣扎,他颤抖的双臂仍然瑟瑟地伸向我,但他趴倒在地,根本没有力量再前移一步。
同样的雷声对我毫无影响,但却瞬间让这些黑暗精灵丧失了行动的自主。
果然是这样……
月刚才还说,黑暗精灵的灵魂没有被光控制,我却不信多疑的光会容忍这样的属下。
他们只是不象那些暗杀者那样被“灵魂石”直接约束,但他们的灵魂中同样被加入了隐形的枷锁……在寻常时候,他们可能察觉不到灵魂被约束,但光只要觉得必要、或者发生什么其他变故,这些受控的灵魂就会瞬间失常,高傲的黑暗精灵就变成了疯狗一般的战斗机器。
我用强大的雷光和雷声干扰结界,那个“遥控”黑暗精灵的家伙就不再能随心所欲——这个人肯定不是光,不然这个回合我决不能赢得如此轻易。
望着满地乱滚和嘶嚎的黑暗精灵,我不禁有些悲哀。
光给了他们什么?那个曾经控制着他们肉体和灵魂的人,现在为什么却在“丧失控制”?
我叹了口气,把手中的戒指按在月的前额。
坎辛·月先是狂暴地挣扎,然后是一阵痉挛、伴随着剧烈的喘息,我几乎也已经失望了,我在想即使自然之源的力量,也不能换回坎辛·月的灵魂片刻安宁。
但月的喘息终于逐渐平静,他紧闭的双眼重新睁开时,眼光仍然冰冷,但冷光中分明闪烁着一缕晶莹的暖泉……
他在强力抑制自己不要绝望而流泪。
“为什么……她分明说已经给了我‘祝福’……”坎辛·月长息道,“我已经得到圣佑项链的祝福的啊——”
※※※
光到底向坎辛·月承诺了什么?
“圣佑项链的祝福”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有些茫然无措,我戒指的魔力只能减轻这些黑暗精灵的痛苦,但我却不明白这种痛苦的根源所在。
“他们痛苦,只因为没有‘安宁’。”在暗影深处,忽然又飘起一个声音。“圣佑项链的最高的祝福,就是能让他们获得真正的‘安宁’。”
这个声音很苍老,但却带着一种特殊的倔强和活力。这个声音只能属于一个人!……一个不可能再出现的人。
“乌、乌兰德——!”绯红不是说大德鲁伊乌兰德已经遇害了么?!
“是乌兰德!!”这声音不可能再是别人。
然后我看见一团温暖的火光,一支燃烧着芳香松脂的火炬,那个号称活过了一千年的矮人,正扛着比他身长还长些的火炬,用一种有些滑稽但十分灵活的姿态穿越黑暗而来。
他看似平淡的出现,却不知带给我多大的震撼。
“乌兰德你复活了么?”我故意学习他说话的腔调,这也是不得不防的试探,“或者,你根本没有死?!”——我多么希望他真就是老乌兰德啊,但我必须提醒自己小心一点,我的敌人有太厉害的本领,我害怕这仍然是一个逼真的陷阱,骗我上当的幻像?!
“真该死!”对面的乌兰德哈哈一笑,“你才是幻像呢!多久没见了我的兰若将军?!”
“你失踪了许久之后忽然在西部边疆重新出现!……我一直怀疑这传闻是真是假……直到我见到克莉穆斯,才确信大名鼎鼎的兰若将军真地重返恩塔格瑞!”
我垂下了剑,他真地是乌兰德,真地是。
他现在已经站在我的面前,明亮的火把把他脸上的每一根皱纹都映得通透……我忽然想起这裏是黑暗的结界,这老头子矮人不知用了什么魔法,能够凝聚起这样明亮的火束。
“可是,可你不是遇害了么?”这个本来很严肃的话题,把这个活生生的乌兰德激得吹胡子瞪眼睛起来。
“凭这些黑暗精灵也能杀我吗?!”乌兰德轻描淡写地哼了一声,“我只是受了伤……呸,那些能算伤么,只是擦破点皮而已……我可是活了一千年的大德鲁伊啊!”
事情当然不会那么简单了。死要面子的乌兰德不会承认当时情形有多凶险。如果不是万般无奈,乌兰德何必权且诈死,如果不是如此,他又怎会听任黑暗精灵蛊惑了艾里军队,在云界之上追杀绯红呢。
但现在激动的我什么也顾不上想,我半跪下身紧紧地拥抱着这个老矮人,我们用艾里的礼节用力地拍打对方的脊背,然后大笑分开。
坎辛·月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我们,他忽然又抬臂想去拾刀,但乌兰德的身子已经弹了过去,一脚踏住兵刃。
“我当时为什么没补你一箭呢?”月侧过了脸去,“你这个怯懦的老家伙,竟然靠假死来避祸?!现在你只管乘人之危来复仇吧,我从未低估过艾里的德鲁伊们的无耻!”
“有几点我要先旨声明,”乌兰德拿腔拿调地说道,“第一,我承认被你偷袭,但我之所以假死,并不全为避祸。”
“我一直怀疑你们背后的阴谋,如果我不死,你们的阴谋只怕不会那么轻易暴露;也只有躲在比你们的黑暗更隐秘的地方,我才能有机会探清你们的底细。”
“第二,现在想来,你没有补那一箭,也并非因为我走运或你仁慈——当时你们要伪造克莉穆斯刺杀我的迹象,怎能过多留下自己的杀招痕迹?!”
“第三,也是更重要的。”乌兰德的语气这才真正郑重起来,“我现在出现,不是来乘人之危,而是来真正地拯救你的。”
“你说什么呢?!”坎辛·月自然完全不信。
“你不是期待安宁么,”乌兰德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就是来告诉你,安宁在哪里才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