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领袖会、为什么光会那样做了！”坎辛·月这时终于幡然醒悟，“我明白了为什么，光虽然拥有圣佑项链，却仍然支使我们投顺‘艾里’……她是想通过你们的反应，判断艾里人是否还拥有圣佑项链的秘密、这秘密又掌握在谁手里？！”

拥有项链的光却仍然不能施展至高祝福，她虽然已经在利用项链的能量，但她还不掌握项链的全部秘密，不知道怎样才能激发天使联盟真正的潜力……

经过多年摸索，光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参悟”，她判断艾里王国应该仍然保有着神器的秘密，很可能，这秘密就在为数不多的几个大德鲁伊当中。

“最后你们确信是我？”乌兰德哈哈一笑，“你们甚至以为，我交给绯红的戒指，和这个秘密有关吧？！”

我是在后来才逐渐知道这事情的全部来龙去脉。克莉穆斯为了解她昔日老师的真实身份，找到分别多年的乌兰德。克莉穆斯确信她昔日的老师也是光的另外一个化身，更怀疑突然归顺艾里的黑暗精灵也和她的老师有关——这一切乌兰德一旦知道，就可能危急到光的计划。光打算先窃取项链的全部秘密，同时向艾里王国内部渗透她的力量，而后进一步向艾里精灵们复雠，彻底粉碎可能与她对抗的潜在的联盟。

于是黑暗精灵不得不提前向乌兰德和绯红下手！乌兰德重伤假死，光怀疑克莉穆斯不仅带走活力神戒，更带走了另外一个秘密：圣佑项链的秘密——所以她才兴师动众地追踪绯红，直到在云堡内外几番大战……

如果不是乌兰德劫后余生，如果不是坎辛·月和我在黑暗之域的这场遭遇，这一切或许还将是长期的隐秘。

“现在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认清楚你们的处境。”乌兰德提高声音，对周围所有的黑暗精灵们说，“光从未有真心想帮助你们，如果你们希望得到圣佑项链的祝福，除非让它回到它真正的主人手中。”

“可是……谁又是真正的主人呢？”坎辛·月反诘道，“难道他是艾里人，难道你想说那个人就是你么？！”

“那个人未必是艾里人，”乌兰德正色道，“我正在追寻那个人的线索，但要找到那个人，我或许需要你们的合作。”

这些看起来已经重伤垂危的黑暗精灵，获得祝福是他们得救的唯一希望；现在他们知道光不会救他们，那么他们同我们合作，就是唯一的出路。

“但是，我们还能有什么用吗？”月挣扎了一下，但他的身体仍然瘫软无力。

“首先，我要你解救茵迪雅·流萤。”乌兰德说，“她中了你的箭，只有你能让她的伤口最快痊愈。”

※※※

流萤……她还没死？！

这一下就连坎辛·月也颇感震动：他刚才还宣称已经“解决了”入侵者，有什么力量能在黑暗中削弱他的箭头，令流萤获救而他竟然还懵然不知？！

然后，我看见了那双如红宝石般闪亮的眼睛。

是绯红？……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经搀扶着茵迪雅·流萤，悄然出现在乌兰德身后。

“绯红，真的是你？！”在云中堡垒，她把全部的生命已经给了我，我以为她就连灵魂都会灰飞烟灭——但现在，在这无尽黑暗的结界，我竟然看到她仍旧飒爽英姿！

“现在我们没有空闲聊啊。”绯红仍然是用那略带高傲的语气打断我的追问，但她没有拒绝我伸出的手，我握住了她的手臂，她的身体似乎如金属一般清冷。

绯红的确已经没有生命——经过末日的诅咒和我一样挣扎在生死之间……最后她却把乌兰德的戒指交给我，让我选择生，而她终究成为完全的死灵。

……一个完全的死灵，我曾经听说，人类的良知会从死灵的躯壳当中一点一点消失，他们最终会忘记自己是谁，可现在的绯红……还是我认识的绯红啊！

不，这种情形已经不止绯红一个……苏珊妮·阿玛迪罗、还有雷……虽然我还不十分理解，他们“死后的处境”，不确信我能否理解他们就象以前那样……但他们的存在，其实已经在打破我原先关于死灵、关于生和死的概念——

是我原先接受的教育是错误的么……还是，由于我自己的遭遇，我的心境也早已改变，虽然我不是一个死灵，但我正试着与死亡沟通，去了解“死者的灵魂”？

这个不合时宜的念头令我有些战栗，差一点忘记了我们眼前的局面。

坎辛·月已经在替茵迪雅疗伤，她的胸口敞开着，一道如灵蛇般的火符正透入她的心脏，这场景很诡异惊人，但一旁静观的乌兰德的脸色正一点点变得舒缓。

“我和乌兰德也一直在暗中查访光的底细，我们要确认我们失踪已久的老师和这个光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看到流萤的伤逐渐稳定，绯红才转过来对我说话，“我们也潜入了光的结界，但这个‘迷魂阵’实在太厉害，我们虽然侥幸未遇强敌，却也被困得找不到出路……”

这时候带着魔法蛛丝的流萤进入了黑暗结界，感觉到动静的乌兰德和绯红闻讯而来，他们暗中救下了流萤，由于绯红高明的潜形术，再加上我随后的赶来，坎辛·月在击倒流萤之后其实还没能仔细搜索战场。

可惜……乌兰德和绯红似乎还是赶来得稍为迟了一点。

“你们……只是见到茵迪雅、并没有见到海莉吗？”我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乌兰德和绯红只是摇头！我连忙追问月的手下，这些刚刚被我的戒指救回性命的黑暗精灵，现在应该不会说谎。

“我们没见过什么小女孩。”他们只是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我们只是一直守在黑暗之域……至于她是不是传送到‘潘多拉盒’的其他地方，我们没人知道。”

没人知道！那么……只有茵迪雅，一直紧随海莉的她会知道的！

望着流萤依然紧闭的眼睛，我的手心也开始紧张得流汗了。

※※※

坎辛·月终于停止了动作。

“我已经解除了魔箭的诅咒，她的苏醒只是需要时间。”黑暗精灵认真地说道，“这个过程不会太长，但我们决不能惊扰她——现在任何一丝惊扰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

我们略略松了口气，但现在流萤还没有醒，海莉的去向就仍然不明——难道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在黑暗中等待么？

时间每流逝一刻，海莉的处境就会更加凶险难测。

“这不是我关心的事情！”坎辛·月态度冷漠地说道，“乌兰德，我已经照你所说解救了流萤——现在你能否告诉我‘至高祝福’的秘密？！”

“你还真是个高明得过头的商人啊！”绯红冷笑道，“现在流萤还没有醒，你们就得寸进尺和我们谈条件了？！”

“我们不会食言……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愿意现在就满足你的条件呢。”乌兰德止住了月与绯红的争执。“但我刚才也说过，‘至高祝福’并非人人可以施展，除非项链回到‘正确的主人’手中。”

现在圣佑项链大约还在光的手中，“正确的主人”更不知何处，乌兰德空有“至高祝福”的秘密，也无法让黑暗精灵们获得“安宁”。

“我要你先救茵迪雅，也正是为了你！”乌兰德解释道，“因为茵迪雅·流萤，她很可能就是圣佑项链‘正确的主人’！”

“这……不可能！？”坎辛·月，包括我和绯红，在场的所有人现在全都吃了一惊。

茵迪雅·流萤，一个黑暗精灵流亡部落的孤女，从小就在部族仇杀中丧失依靠，她和魔将军小京相依为命，并被光一直培养成真正的暗杀组织首领……

圣佑项链的主人会是她么？！

“你有什么证据这样说，乌兰德？”海莉的危险迫在眉睫，流萤就是我们唯一的线索。她还没有醒过来，但和她有关的一切信息，现在都显得尤其重要。

“我不能肯定，直到今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乌兰德用一种份外庄重的神色望着茵迪雅，“……但是从绯红那里，我已经了解到有关她的许多传说——或许那个古老的预言将会印证，一个持有项链的黑暗精灵女孩，她会让分裂已久的精灵族重新和好如初……”

原本我就很纳闷，为什么光能够运用“圣佑项链”的力量？！每一件天使联盟都充满灵性，奇迹之铠、王者之盾，它们都主动拒绝过贸然的占有者……可是光却成功了？就算她不能调动天使联盟的全部能量，但她毕竟是在使用圣洁的力量为她诡谲的计划服务，她这样做了，却没有被神器“拒绝”？！

如果说，圣佑项链的真命主人恰恰也在光的身边，这个迷或许就可以解释。

茵迪雅·流萤，她天性中有些怯懦，有些逆来顺受，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命运，或许就连光也不知情……一直以来，光为她设计了一个完全不适合她自己的角色，她接受了，并且更加埋没了她的本色。

但是，光企图用灵魂石控制暗杀者组织的尝试却改变了茵迪雅一直沉寂的命运，一个真正的茵迪雅或许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