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胸腔里发出了破碎的响声,脚下一滑,险些跌倒,幸好周邦彦及时将我扶住,他在我的耳边急切说道:“师师,不要轻信她的话,她心怀不轨。”
我惨然一笑,顺势滑到在了周邦彦的怀抱里。他紧拥着我,给了我将身体支撑起来的力量。
梅红慢慢直起身来,跪在了我的面前:“李师师,三哥活着的时候是属于你的,现在他死了,请让我彻底的拥有他吧。你走吧,求你不要再来打扰他,求求你。”她将额头一下下重重的磕在地上,口中还在不停的哀求,看得我目瞪口呆。
“快些带我离开——”我对周邦彦小声说道,此时的我,浑身酸软无力,只能发出这样微弱的声音。
周邦彦二话不说,背起我就冲出了火场,朝向远处奔跑而去。我随着他颠簸动荡,看着他在风中卷起的凌乱发丝,稍微有了一点安心。
梅红的哀求声音渐渐被我们抛之身后,我终于逃脱了那个充斥着无数诅咒的地方。那些诅咒,让我心慌意乱,手足无措,让我憎恶自己,痛苦不堪。只有远远的逃离,或许可以暂时令我解脱。
不知奔跑了多久,也不知到达了一个什么地方,但见这里视野极为开阔,人迹罕至,风景也是十分怡人优美,远处溪水缓缓流淌,潺潺水鸣声悦耳动听。
周邦彦将我放在了一棵大树下,视线正对着那条小溪,水面波光粼粼,反射出奇异的光彩。他坐到了我的身边,一同望着奔流不息的溪水。
我们相顾无言,许久之后,我开口道:“周大哥,带我离开吧。”
他愣了一瞬,然后笑着对我说:“师师,你难道忘了吗?我们已经离开了火场。”
我摇了摇头,抬手将周围的景致一个一个指出:“我要离开那里,离开那里,我要离开汴京的一切。周大哥,只要你带我走,天涯海角我都追随于你。”我转头殷切的看着他的眼眸,希冀读到他的肯定。
然而他没有说话,只是紧蹙眉头,迟迟未做决定。
“周大哥,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试探的问道,右手不由得按住了心口,只觉胸腔内跳动的剧烈。这一刻,我忽生恐惧,怕他给出一个我不愿听到的答案。
他认真的盯着我的脸,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浮现在他的唇边:“师师,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被你深深吸引了,能与携手度过余生是我最大的心愿,我岂能不愿与你在一起?可是,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呢?”
我苦笑不已,既笑他的天真,也笑自己的无能:“李妈妈绝对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我有心反抗,终究不是她的对手。周大哥,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可她说过,只要我能金榜题名,她就答应我们的婚事啊!”他急着与我争辩,神色隐现慌乱。
我浅笑着依靠在了他的肩头,目光送往了远处的溪流。如果可以,我宁愿无尘转世成为一条溪水,而我就是那条小溪中游来游去的鱼儿,我因他才能呼吸,他因我才能活跃,我们快乐的追逐嬉戏,不必理会世俗的困扰,因为世人都会承认我们的相爱。
我默默闭上了眼睛,漫不经心道:“也许到你金榜题名的时候,我早已成为了太尉高俅的小妾。”
周邦彦愣怔了片刻,猛地将我推开,诧然喊道:“你是说……”
我急忙将食指触在了他的唇边,浅笑道:“周大哥,我不逼你,你若愿意带我离开,此生此世我只追随你一人,从此不离不弃;你若不愿意冒险,我也不会怪罪于你,你安心考取功名,凭你的实力,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我表面上云淡风轻,心中却是波澜起伏。说出这些话时,我的灵魂已经快要脱离身体。我在等待他的拯救,终止我一生一世的寻觅,给我停泊,给我彼岸。倘若他说出一个“不”字,恐怕我就此将要跌入万劫不复,孤魂野鬼一般的在这尘世过活。
周邦彦有些急了,一把握住了我的双胛,慌忙道:“师师,你说的是哪里话,我愿意,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我按捺不住满心的激动,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中,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起来。他自顾抱着我讪笑,却不知我因何如此激动。
“师师,我答应带你离开汴京,去到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过着我们的自由生活。你弹琴,我吹箫,我会用最动听的词句来赞颂你,我会让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在他的怀中,已然泪流满面,我一声一声的应和着他,听他憧憬着我们的美好未来。我偷偷仰望天空,神驰幻想,佛祖此时或许就在云之彼端,静静的注视着我。这一世轮回,我终是有了一个好结果。(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网址: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