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毛豆子干净利落地换了一身男装,偷偷跟在顾轻狂身后,没想到轻而易举地就出了天福酒楼。
好久没呼吸到外面空气的毛豆子异常兴奋,不是看看这个就是买点那个,要不是顾轻狂提醒,她可能都要玩到黄昏时分了。
毛豆子带着顾轻狂轻车熟路地进入了青楼,倒让顾轻狂有些惊诧:“姑娘,你好像对这裏很熟悉?”
“嘘,”毛豆子急忙示意顾轻狂噤声,“在外面要叫我公子。”
“好。”
“我算不上特别熟悉吧,倒是之前因为好奇来过几次,可后来觉得也没什么新奇的,渐渐也就不来了,也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们这些男人那么爱来。”毛豆子啧啧称奇。
“公子心思纯净,自然和那些男人是不同的。”顾轻狂也没好意思点破,只是说了面上的一些话。
毛豆子点头不再说了。
“你看到苏轻鸾的影子了吗?”
“还没有。”
“那我们分头找找吧,她长什么样子?”
顾轻狂微微一笑:“她和你很像。”
“好。”毛豆子应了一声便和顾轻狂分开来。
黄昏时分,天已擦黑,战卿看着燕国递来的消息,白纸黑字写着“毛豆子”三个大字,这才想起那个一刻都闲不住的姑娘。
战卿生怕毛豆子又出些什么幺蛾子,赶忙问了问红羽:“毛豆子这几天还好吗?昨儿个听说她最近胃口不大好,可有好些了?”
“回主上,大夫都来看过了,并未发现任何不适。想来毛姑娘之所以屡次觉得身体不适,是想找个由头让主上放她出去吧。”
“我想也是如此。”战卿想到这儿忍不住笑了笑。
“你把燕国刚送来的吃食给她拿过去一些,看看她喜不喜欢。”
“主上,那吃食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才送过来的,一路上快马加鞭,生怕坏了,您不尝尝吗?”红羽对战卿这个样子反而有些不适应。
“我在大燕都吃了那么些年了,不差这点儿,送去吧。”
“是。”红羽依言退下。
没过多久,就见红羽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主上不好了,毛姑娘不见了。”
“什么?”战卿急急站起。
“属下已经问过酒楼上下的人了,听说今日只有一个男子来找过姑娘,随后男子就离开了,但身后还跟着一个随从。听他们说,两个人往春花楼方向去了。”
红羽战战兢兢地回话,生怕战卿一气之下把自己砍了。
“她胆子倒是越发大了,敢去那种地方!”战卿说着就向门外走去,红羽急忙跟在身后。
毛豆子为了顾轻狂寻找苏轻鸾的下落不可谓是不尽心,就差将春花楼翻个底朝天了,青楼里所有姑娘的样子都已经辨认得十分清楚了,但依旧没有找到苏轻鸾。
这时,一个纨绔子弟显然是喝多了,眼神迷离,看着毛豆子还以为她是个青楼女子,一伸手就要往她脸上摸。那纨绔子弟调戏的话还没说出口,伸出的手就被匆匆赶到的战卿牢牢抓住,只听一记清脆的碎裂之音,手指骨已然是折了。
战卿吩咐红羽将人带了下去:“干净处理掉,送他家里五百两银子,就当慰问了!”
“是。”红羽听令退下。
看着如此行事狠厉之人,众人哪敢多言,四散逃开。只有青楼老鸨看着战卿狠狠地盯着毛豆子,还以为是哪里没有顺了战卿的心意,走上前来,会错了意:“公子,您要是不喜欢这些姑娘,我们隔壁秋月楼有的是男倌任您挑选,您别生气啊。”
战卿眼神凌厉地剜了老鸨一眼,老鸨顿时只觉得汗毛竖起,仿佛下一刻就要性命不保,急忙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毛豆子刚想对战卿解释,就被战卿不由分说地拉出了春花楼,边走边对毛豆子凶道:“你很喜欢这样的场合吗?一个女孩子家,成何体统!”
“你弄疼我了。”毛豆子想挣扎开战卿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不是这样的,我这次来只是帮一个朋友来找人。”
“找人?来青楼找人?你编谎话也得像样一些吧?”战卿气呼呼地甩开毛豆子的手,径直向前走去。
“喂,”毛豆子哪里追得上战卿的大步流星,只能一路小跑追到他身边,“我没有故意躲着你,真的没有。”
“我有名字。”战卿依旧阴沉着脸。
“战卿,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发誓,如果我骗你的话,我就……”毛豆子举起手,还没说完就被战卿捂住了嘴。
这还是毛豆子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战卿,虽然他的脸藏在一张银白面具之下,但看到他清亮的眸子,怎么都让人觉得这一定是个俊朗的少年,恰似世人夸赞嵇康那般“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看着毛豆子呆愣的样子,战卿才猛然察觉自己此举多不合适。他急忙将手拿了下来,还有些茫然无措:“对……对不住。”
说完,战卿自顾自地向前走去,可还没走出多远突然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将毛豆子吓得不轻。
她急忙跑上前去,扶住战卿:“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战卿说不出话,只能对着毛豆子摆了摆手示意她安心。
“那我们赶紧回去,看看红羽有没有带着什么药。”毛豆子赶紧扶好战卿,一步步往天福挪去。
红羽将战卿扶进了屋子,许久都没有动静。
毛豆子在屋外紧张地踱步,一直在思虑是不是自己真让战卿气着了。她满心惦念战卿,一时之间倒忘了顾轻狂的事儿。
不知过了多久,红羽终于从屋中走了出来。
毛豆子急忙迎了上去:“红羽,战卿他,怎么样了?”
“主上没有大碍,只是一时气息不顺,调理几天便好了。”红羽避重就轻地回答。
毛豆子自然不信:“怎么会仅仅是气息不顺呢?刚刚在外面的时候他明明脸色那么难看,而且如果真的是简单的气息不顺,哪里用得着调理几日?”
“毛姑娘,请恕红羽能跟你说的就这么多了。”红羽不肯再多说。
毛豆子也不好继续问下去,但仍旧想尽自己所能去医治战卿。
毛豆子趁红羽没注意,再次溜出了天福酒楼,这次是去了药铺。
“老板,我来抓些药。”
“什么药?”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个朋友忽然吐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开些补气血的药比较好。”
“这种情况,老朽还是建议姑娘带你那位相公来看看,老朽才能对症下药啊。”
“不是相公,是朋友,朋友。”毛豆子被大夫的话吓了一跳。
大夫闻言却是笑了笑,捋了捋自己的花白胡鬚:“老朽我在这金陵城已经几十年了,什么样的病症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也知道你们姑娘家脸皮薄,都不肯说实话。”
“真的不是。”毛豆子急忙说。
然而大夫全然没有听进去,已经转身抓药:“既然姑娘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吐血之症,倒是可以先拿一些补气补血的中药,就算无病对身体也是大有裨益的,若方便,还是赶紧寻医问诊为好。”
“知道了,谢谢您。”
毛豆子欢天喜地地拿着两包药回到酒楼,费了几个时辰才熬好,可战卿素来不喜欢人接近,又总是对自己凶巴巴的,这药汤怎么喂给他,倒成了一大难题。
毛豆子思前想后,趁着红羽离开的间隙,蹑手蹑脚地摸进了战卿的屋子,又轻轻将门带上,走到战卿的榻前。
毛豆子凝视着睡着的战卿,心裏的小恶魔在此时蹿了出来,不停地怂恿她摘掉战卿的面具,看看他的样子。
毛豆子最终按捺不住好奇心,罪恶的小手伸向了战卿的面具。
然而,还没等毛豆子碰到战卿的面具,战卿便翻了个身背对着毛豆子,毛豆子尝试了好几次都被战卿轻巧地躲了过去,最后只能作罢。
毛豆子端起药碗就要给战卿喂,没想到依旧被他躲了过去。
毛豆子锲而不舍,赤脚上榻,坐在了战卿身侧,微低着身子想将药灌到战卿口中,却没想到下一刻战卿忽然转身,牢牢地将她禁锢在了怀里,药碗也随之倾覆。
毛豆子始料未及,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挣脱开战卿的怀抱,清雅的苏合香气在两人之间蔓延,久久不散。
红羽听到楼上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飞奔而来,一推开门便看到了这番景象,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一个字。
毛豆子急忙解释:“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战卿睁开双眸,放开毛豆子。毛豆子急忙跑开,羞红了脸。
看着毛豆子离开,红羽才敢上前:“请主子恕罪,属下不是故意进来的,只是听到药碗破碎的声音,还以为主子遇到了什么事儿,不放心才上来看看。”
战卿缓缓坐起:“你去查查那些药渣,看看是什么成分,如果无妨的话不必防着她进来。”
“是。主上似乎对毛姑娘与旁人不同?”红羽战战兢兢地问出了心中疑问。
“没什么不一样,不过是看她蠢笨可爱罢了,要是不应了她喝下这些,估计我之后的日子也是难得安生,你无须乱想。”
“是,红羽知错。”红羽收拾起药碗转身离开。
一连几日毛豆子都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药灌进了战卿嘴裏,还在沾沾自喜。这日,毛豆子又偷偷摸进战卿的屋子,发现战卿居然醒着,差点没吓个半死。她撒腿就想跑,却被战卿叫住。
“你跑什么?”
“我我……我只是……只是走错地方了,走错了。”
“这药是最后一日了,不必喝了吗?”
“你怎么知道?”毛豆子这才转过身来,走到战卿身边,“给你,慢慢喝吧,喝完这服估计就无大碍了。”
战卿不语,凝望着毛豆子,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我没力气,拿不动药碗。”
毛豆子有些质疑:“真的吗?”
“真的。”战卿很是肯定。
看在他还是一个病人的分上,毛豆子拿起勺子一点点给他喂药。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喂完药,毛豆子准备离开。
“豆子……”战卿忽然唤住了她。
“嗯?”
“罢了,无事。”战卿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毛豆子浑然不觉,也没感到战卿的异样。
看着毛豆子离开,红羽才走进屋,将信鸽新带来的情报递给战卿:“主子,你明明已好得差不多了,完全不必服用这么多。”
“巩固一下也无妨。上次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是。”红羽应下,“大殿下之所以竭力要保住毛姑娘,就是因为姑娘与丞相府三小姐苏轻鸾相似的容貌,且根据属下查探到的消息,三小姐失踪的事儿应该和大殿下脱不了干系,至于大殿下为何忽然又把矛头转向了毛姑娘,还未探知。”
战卿点了点头,看向手中的字条,正是关于苏轻鸾的消息。不知怎的,一贯软弱的苏轻鸾这次竟软硬不吃,让大殿下着实碰了好大一个钉子。
战卿心事重重地将字条投入香炉之中,字条瞬间化为灰烬:“此番看来,王兄原先的意思确实是想以丞相府里最好控制的苏轻鸾为筹码,藉着选秀的名头和大小姐一同送入宫中打探消息。”
“那为什么又要选定毛姑娘了呢?”
“苏轻鸾不知为何坚决不肯答应,甚至多次寻死,王兄估计是没办法了吧。他大概以为这毛豆子是个好相与的,却不知……”战卿说到这儿禁不住嘴角扬起。
红羽未曾察觉战卿的变化,继续问:“那我们要将毛姑娘如大殿下所愿送到丞相府吗?”
战卿闻言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外,不知在沉思着什么,红羽也不敢催促,只能静静地等着。
“再过十日就是金陵一年一度的花朝节了,等花朝节过后,依旧一切按照王兄的计划行事,让豆子顶替苏轻鸾的身份进入丞相府,毕竟王兄多疑,万万不可让他看出任何破绽。”
“是。”红羽应下。
春花楼之事一出,战卿自然是吩咐红羽再次在酒楼周围加强了戒备,这下可真真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了。
此刻的毛豆子虽说整日无聊,但心裏却总怀着一份愧疚,别说是被看管在这儿,就算酒楼里没人再看着自己,她也于心不忍,不愿意再出门给战卿闯祸。
在酒楼里消停了十日的毛豆子知道战卿准备花朝节带自己出去玩的时候,兴奋得像一只刚从笼里被放出来的兔子,她连连感谢战卿的大恩大德。
花朝节上,她这裏看看那里瞧瞧,觉得什么都新鲜。
“你之前没来过花朝节吗?”
“以前也来过,只不过,”毛豆子顿了顿,“之前都是我一个人逛灯会,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陪我来。”
“酒楼里其他人呢?”
“你也知道,金陵的花朝节自古以来就是个和亲人团聚的日子,他们自然都回家陪伴爹娘了,只有我……”毛豆子平白无故就染上了一丝悲伤。
“你的家人呢?”
毛豆子摇摇头:“早就不在了。我六岁那年,家乡遭遇了一场饥荒,百姓们流离失所,为了一口吃的甚至不惜伤害他人性命,爹娘为了保护我,离世了。”
战卿听着,忽然有些愧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你的伤心事的。”
“没事,都过去了。”
“如果将来有可能,我会竭尽全力,许你一个风调雨顺的太平盛世。”战卿凝望着毛豆子清澈的双眸,不由自主地就说出了这句话。
“谢谢。”毛豆子莞尔一笑。
战卿说完这句话,自己也忽然觉得有些尴尬。明明是萍水相逢,甚至可以说是为了权益谋划造成的相遇,怎么会傻到一下子说出这样的话呢?
他赶忙举起手里的孔明灯:“我们去把孔明灯放了吧。”
“好啊。”
河边,战卿和毛豆子手持孔明灯,不约而同地写下了自己心中所想。
“你写的什么?”毛豆子好奇地问。在她印象里,像战卿这样手段狠厉的人是不会有什么事情期许神佛的。
“说出来就不灵了。”
于是,毛豆子没有再问。
漆黑的夜空中,不计其数的孔明灯慢慢上升。
属于他们的那盏孔明灯上,藏着毛豆子真诚的愿望—太平盛世风调雨顺,与此不谋而合的是,战卿所书写的另一面竟是与毛豆子同样的心愿—海晏河清东风入律。
一阵风吹过,两面不同的字迹交相辉映,映照在繁星之中,煞是好看。
回酒楼的路上,战卿踌躇良久终于还是说出了口:“豆子,丞相府三小姐苏轻鸾失踪已久,实在蹊跷,为避免造成朝堂上更大的风波,希望你能顶替她的身份回丞相府。”
“我?”毛豆子闻言惊诧不已。
战卿深知这不过是自己胡乱找的借口罢了,只可惜真正的原因现在根本没办法说与她听。
“对。”战卿点头,“而且你做的菜不符合客人的口味,所以……”他居然平生第一次有了慌张的情绪,幸好被藏在面具之下无人察觉。
“所以你就要赶我走是吗?”
“不是赶你走,只是……”战卿欲言又止,此时的他还一直单纯地以为自己只是出于对把毛豆子卷入这场无妄之争的愧疚。
“也罢,你不必说了。你觉得我做的东西不好吃,那有人觉得我做的菜好吃呢?是不是只要这金陵城里有一个人肯承认我做的东西好吃,你就肯让我留下?”
“好。”战卿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径直向前走去。
毛豆子跟在后面,心裏却起了另一番打算。自己马上就要被送走了,居然还不知道这个战卿长什么样子,岂不是太亏了?想到这儿,毛豆子小跑过去,趁着战卿没注意一下子将他的面具摘了下来。
下一刻,毛豆子便呆了。
漆黑长衣随着微风摇曳,三千青丝垂落,容色不惊,未加任何明显的装饰,就已是龙章凤姿,天质自然。与初见时的冷冽不同的是,此刻的他双眸含星,笑如朗月。当真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毛豆子尴尬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仓皇地将面具塞回了战卿手上:“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只是想着我都要走了,所以想看看你的样子,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看够了?”
“嗯嗯。”毛豆子拼命点头。
“看够了就回酒楼吧,去丞相府之前我会让红羽教你一些大家闺秀的规矩,往后可不能再这么莽撞了。”
毛豆子对于如此温柔尚未发火的战卿还有些不适应,慌乱间急忙点头跟了上去,未再多话。
等第二日毛豆子恢复理智的时候,才开始为了自己不被赶出酒楼做准备,凭借着一腔热血走在金陵城街道上,本以为找到一个人承认她的饭菜可口是件非常轻易的事情,谁承想问了好多人都被婉拒了。
毛豆子偏偏不信邪,举了一个巨大的条幅站在城墙之上,怪异的举动自然吸引了不少围观群众。然而围观群众一听说毛豆子是要找人夸赞她做的菜好吃,先前的大批人马一下子落荒而逃,还有几个因为跑得太快崴了脚扑倒在地,却也是不顾脚伤继续四散奔逃。有胆子大的还冲城墙上扔了几颗烂菜叶子,正好砸在毛豆子头上。
毛豆子只能无奈地走下了城楼,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恰巧在这时候看到了顾轻狂的身影。顾轻狂看到毛豆子也甚是欣喜:“姑娘,顾某终于再见到你了,自从春花楼一别,小生还以为姑娘遭遇了什么不测,担心得紧。”
“我没事,但是我确实有一事相求。”毛豆子拍了拍顾轻狂的肩膀。
“姑娘请说,只要是顾某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你跟我去一趟天福酒楼,然后告诉管事儿的我做的饭菜很好吃,就一句话,很简单。”
顾轻狂闻言却是皱起了眉:“俗话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小生虽不是出家人,但到底读过几年书,这等假言实在说不出口,会折寿的。”
“只是说句话而已,又不会死人!再说了,我做的东西本来就好吃,不是吗?”
“姑娘这话可乱说不得,你做的东西……”想来顾轻狂也是有所耳闻,甚至曾经尝试过。
“既然姑娘无恙,那小生也就不打扰了,我们后会有期。”顾轻狂对毛豆子作揖准备离开。
毛豆子看着越走越远的顾轻狂气不打一处来,想了想将所有的希望一股脑儿地压在了顾轻狂身上,用身上仅剩的几两银子雇了几个乞丐,找到了顾轻狂的行踪,不由分说就将人家绑到了深山老林中,宛然一副山寨王的姿态。
毛豆子还以为顾轻狂就是一个呆萌书生,只管自己出了气便罢。可当她与顾轻狂交涉的时候,才发现,这哪里是个本分老实的书生,明明是只千年老狐狸!
毛豆子以薄纱遮面,手里提了柄长刀,故意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拍了拍顾轻狂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听说,你不肯答应毛豆子的条件说她做的菜好吃啊?你知道她是我什么人吗?就敢如此大放厥词?”
“你是她什么人?”顾轻狂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女子虽然和轻鸾的性情大相径庭,倒是有意思得紧,忍不住逗逗她,便继续做出那副“害怕”的样子,没有拆穿毛豆子的身份。
“我、我是她大哥!”毛豆子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个身份。
顾轻狂没忍住轻笑出声,毛豆子拿刀柄拍了拍顾轻狂:“你笑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有胆量笑,你当真不怕我?”
毛豆子看着顾轻狂继续浅笑的样子,决意要吓吓他,故意安排了一出杀鸡给猴看的戏码,让其中一个乞丐伪装成被掳上山寨的人,亲自毫不留情地在顾轻狂面前“杀”了他,又叫人拖了下去喂狗。
“怎么?你也想尝尝喂狗的滋味?”
看着毛豆子辛辛苦苦伪装出的凶狠样子,就连顾轻狂都不忍心再逗她了:“毛豆子,你的戏演完没有?”
“我、我才不是什么毛豆子,你说的毛豆子是谁?我不认识。”
“你刚刚不还说你是毛豆子的大哥吗?”
“哎呀!”毛豆子激动地一拍大腿,自己这一到关键时刻就语无伦次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啊!
“好吧,我就是!”毛豆子干脆地承认了自己身份,“只要你答应亲自去和酒楼当家的说我做饭好吃,我就放了你。”
“姑娘,顾某早前便和你说过了,说谎,是要折寿的,小生这张嘴可从来都只说真话。”顾轻狂虽然双手被缚,但贵公子的气质可一丝没少。
毛豆子气血上涌,用了七七四十九招软硬兼施可惜均败于麾下,最终毛豆子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准备真正给顾轻狂些颜色看看。她吩咐几个人将顾轻狂带到了山崖之上,威胁他不更改心中所想就直接推下去。
虽说顾轻狂依旧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毛豆子也掌握好了分寸,可惜手底下的人却是没个轻重,再加上雨后山中泥土松软,一个不小心没掌握好力度,脚滑了一下,就顺势将顾轻狂推了下去。
毛豆子始料未及,吓得大惊失色,急忙伸手去抓,可惜只碰到了顾轻狂的衣摆,还没拉住就顺着手里溜走了。
毛豆子根本来不及去训斥雇来的那些乞丐,直冲着衙门方向就跑了过去,请求县衙派人去搜寻顾轻狂的踪迹。
衙门听了毛豆子的报案,急忙派出人手去寻,不料正被神出鬼没的战卿撞个正着。毛豆子视死如归,战卿就着顾轻狂失踪的事情故意夸大其词连哄带骗,毛豆子只好迫于无奈答应了战卿的条件。
“孺子可教也。”这是战卿留给毛豆子的最后一句话。
毛豆子无奈,只得听从战卿的话,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奔赴未知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