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旧,都过去了。”
她转开眼,看向床头柜上那盆薄荷。
言犹在耳,而物是人非。
他忽然闭了闭眼,再睁开。手指狠狠地掐了下掌心,一丝痛意传来。
她缓缓握紧了手指,连呼吸也放得格外轻缓,忐忑随之而来。
忽然,她走近他身边,将手机上的照片递到他眼前,缓缓俯身凝视着他的眼睛,声音低低却固执:“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朱旧转头看向来人,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也正瞪着她,脸色很臭。
她走进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叹了口气。
栽植薄荷的白色瓷盆,是最普通的那种,也许在任何花店里都可以看到,但朱旧知道,这就是当年她送给他的结婚礼物。盆底她用小刀刻了字,跟他送给她的那块腕表背面的字迹一样。
这些年来,她修炼出的冷静自持,被人赞赏自己也满意的那部分东西,碰到他,一下就崩溃了。
她看不明白。
F&Z。2003。
两人对望着,久久地。
我走了一半又停住,等你,等你轻声唤我,像从前无数次你轻声喊我的名字那样。
她真的没有办法克制自己,提高了声音,近乎歇斯底里:“傅云深,都过去了?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云淡风轻……”
身为医生,曾无数次叮嘱过别人的话,自己倒违背了。
他望着她,他的眼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又似什么都没有。
她这短暂的一生里,遇到过无数大大小小的不解之题,而他的不告而别,是最大的谜题,她不明白,说爱她的人,对她许下一生之诺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在干什么!”一个声音忽然插|进来,有人快步走了过来,怒道:“小姐,这是病房,谁允许你在这大吼大叫的!”
窗外是明晃晃的阳光,铺天盖地地洒进来,光影中,那身影依旧伫立着,沉默地望着他。
“不管你是谁,你给我出去!立即!马上!”他指着门口。
然而此刻,千言万语,真是半句也说不出来了。
她看了眼微垂着头的傅云深,转身走出病房。
良久。
长久的对峙后,他终于有了动作,伸手拨开她的手,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其实她心裏明白,也许那两张照片只是个借口,让那年寒冬夜色里内卡河里绝望的自己,有一点点勇气与理由,再次走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