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奄奄一息地被人从内卡河里捞起,在医院里住了好长时间,她每天都在等他来,从清晨到日暮,从深夜到黎明,心裏的期盼一丝丝等成了绝望。最后等到的,却是他签字的离婚协议书,还是律师送来的。
她愣了下,然后走进去。
房间里一时变得特别寂静,时光仿佛静止了一般。
傅云深微微垂下头。
“出去!”冷冷的不耐烦的声音迎面砸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也真的笑出声来,“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后来季司朗对她讲,Mint,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都到了那地步,你也不慌不乱。我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会让你动容。
可是你没有。
这些年来,他曾想过数次,再见到她时,开口第一句话会说什么呢?
“我不是说了我不喝……”
她轻轻推开病房门。
声音戛然而止。
原来,那晚在病床边所见的身影,不是梦。
她曾戏谑地说过,我的礼物虽没有你的贵重,但是,你看啊,Mint,我可是把自己送给了你,你一定要善待它!
最后还是她先开的口。
他依旧沉默着,微垂着眼,静静看着照片上的自己。
她忽然捧住他的头,让他直面着自己,“当年,你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
“三年前,你为什么去撒哈拉?”她以为只是一句简单的疑问而已,可真的说出口,自己的声音还是不能平静,心裏积压的情绪那样汹涌,像是下一刻就要倾泻而出。
朱旧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她深深呼吸,对“白大褂”说:“抱歉。”
时间忽然静止了一般,他脸上不耐烦的神色被冻住,他仰头望着几步之遥外的身影,怔怔的。
她在门口忽然又停下来,静静站了片刻,最后,自嘲地一笑。
“你为什么还养着它,为什么?”她的声音里仿佛沾染了雾气,湿漉漉的。
她克制的平静与淡定统统不见了,声音里有一点颤抖,一点恨意。
她忽然想起几年前,她跟季司朗一起参加了无国界医生组织在非洲的救援项目,两人分在同一个组,辗转了非洲大陆数地,除了艰苦的环境,偶尔还会遭遇恐怖分子的袭击,最危险的一次,她在营地里为一个断肢的女童做手术,手术进行到一半,营地遭遇到袭击,医生与病人一起撤退,在疾奔的救护车上,外面发生的一切她好像都看不见,只低头专注地为女童止血。
她看着他,试图从他沉默的眼神里看出一点情绪来,可没有,什么都没有,波澜不惊,那样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