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解释说:“胡司令是还住在协和医院,只是这些天伤寒好了些,人也精神多了,就想喊些老朋友去小聚打牌。”
魏云寒接下了那张花哨的请柬,心想胡子卿定然是近来心情好了很多,不然也不会连一张请柬都弄得这么精致,连上面那行小字都是胡子卿的笔迹。
副官走后,魏振飞捻过请柬看看,也是无奈的摇摇头说:“做我们梨园行的,这种场面上的应酬也是少不了。但沟壑自在人心,好自为之吧。”
小艳生才同潘军长离去,他就收到了胡子卿的请柬,魏云寒边卸妆边对父亲说:“爹,您老但放宽心,你自己教出的儿子还信不过吗?”
魏振飞对了小泥壶吸了口茶,又想起什么问道:“云寒,按说你这年龄早该娶媳妇了。也不要忙了演戏,你娘近来给你物色了几家不错的女孩子,你回头去看看。”
提到这话题,魏云寒呆愣了片刻,又自嘲的笑笑:“爹,这种事都是水到渠成,月老的红线不知道系在谁家姑娘脚腕子上呢。到时候自然有个分晓。”
“这可不能由了你!”魏振飞手中的蒲扇打了云寒的头一下:“爹还等了抱孙儿呢。”
说到这裏,又黯然的叹息说:“你大哥一家这一走,家里没了孩子还真冷清。”
“不是您老新给我收了几个小师弟吗?还不够热闹。”魏云寒说,但已经发现父亲侧头去擦着老泪。
大哥走的很突然,一早醒来就看了空荡荡的屋里留了一封信,都没有事先打任何招呼。信里只说不孝儿子去另谋生路,不在二老眼前惹二老烦心生气了,家里一应事务就拜托给小弟云寒。
看了信,父亲没说话,反是母亲这个大娘大哭了起来。父亲就在那空荡荡的屋里坐了一天不说话,不吃不喝,手里把弄着大哥瘸腿时有时拄着的那根拐杖。
晚上散戏到家,云寒喝了母亲端来的冰镇绿豆汤,心裏舒服许多。
“小毛子,爽快吧?”母亲凑到他身边神秘的问。
魏云寒看了母亲的表情,就知道娘又是为了他的亲事,半含娇嗔的拖上声埋怨:“娘……您能不能省省,不要总操心这个事了。”
“不操心能行吗?老大不小了,这转眼就快二十的人了。这怎么也该娶媳妇成亲了。”
见云寒漠然不语喝着绿豆汤,母亲试探问:“你该不是心裏还在惦记你那个不干不净的表姐?”
“娘,别提她行吗?”魏云寒起身嗔怒。
母亲拍了他一巴掌责怪说:“让娘说中了不是?那个狐狸精害得你大哥断了腿,还来纠缠你。你可别和她傍到一起。你仔细了你的皮,你爹知道了不饶你!”
第二天清晨练过功,魏云寒指点了几位小师弟吊嗓子练功后,急匆匆的梳洗换了身米黄色的长衫去医院见胡子卿。
医院后一座小楼,冒似寻常,可是进去后却是别有洞天。
裏面的布置不像是医院,反像是温暖舒适的家。
副官引了魏云寒来到客厅等候,小茶桌上一只歪脖花瓶里斜插了一束野花。紫色和黄色相间,简单却别样有格调。
门外传来一阵说笑声,魏云寒起身,见进来的胡子卿面色蜡黄,两腮紧缩,只是那双俊眼还依然明亮有神。
胡子卿穿了浅色的吊带西裤,裤形挺括,衬衫也是质地考究,看得出他精致的修饰过。
身后跟进的人令魏云寒眼睛一亮,却是杨汉辰。
魏云寒笑容可掬的迎上去问好,问了胡子卿的病情,又问了杨汉辰别来无恙?
寒暄过后,胡子卿吩咐人上来果品,这才牢骚的说:“前些时候去西京,傅外长家里来了批新鲜的芒果,我一时嘴馋兴起,就吃了个没完。”
胡子卿自我解嘲说:“起先我还在想,哎,这老傅辛辛苦苦弄来的芒果,虽然都送了这筐给我,我怎么也给他们留一些。数一数一共十个,我就寻思我吃六个,剩下四个分给明瀚、老傅、傅太太还有小碧盟吧。可谁想吃了六个,觉得不过瘾,心想这明瀚吃芒果也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