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吃芒果就算是暴殄天物?”汉辰负气的问。
两位好友在逗趣着。
“你吃东西没挑没捡,吃梨吃芒果在你嘴裏一个味道。”胡子卿仰靠在沙发上,一副慵懒的样子。
汉辰一笑:“我说平白的如何病来如山倒,原来是自己去吃独食惹来的病。”
胡子卿一挑眼说:“凭你怎么说,反正我当时想,谁在乎这一个芒果,明瀚不会在乎,所以我心安理得的就把留给你的芒果吃了。”
汉辰苦笑不得,嘴角带了一抹难言的笑意直摇头。
“后来吃了那个芒果还不过瘾,那三只剩下的芒果总向我招手。我就想,要说这小盟还是个孩子,小孩子不给他吃这么多稀罕的果子,嘴养刁了,日后可怎么办?一咬牙,就把小盟那个果子也吃了。”胡子卿说话间眉飞色舞,表情生动,逗得魏云寒忍俊不禁。尤其见胡子卿同杨汉辰两位身居高位的司令一问一答那股俏皮样,实属罕见。
“那还剩了两个给了老傅夫妇了?我就不信你个馋猫能留下。”汉辰端起咖啡,皱下眉对门外吩咐说:“来人,给我倒杯茶,不吃这洋玩意儿。”
“嘿嘿,伙计你有点情调行不行?”胡子卿笑骂说:“不过吗,知我者,明瀚也。我一想,就剩两个了,索性都吃了吧,就吃了个销尸毁迹,打发光了。然后晚上就闹胃病。回到北平又受了风寒,这一下就牵扯出很多旧病,一病不起了。”
说笑一阵,汉辰说:“子卿,不是我说你。你这病多是体质太弱。都是你吸毒注射吗啡的结果。报纸上一直说,吸毒者体质孱弱,你怕是毒瘾大了些。”
子卿撇撇嘴,有些不厌烦的说:“又来了!你能不能不要一开口就教训人。如今威儿小弟不在你身边,小盟也不在,你一定抓个人当靶子不是?”
“你别好心当成驴肺,若是旁人我才懒得说你。”汉辰瞪了子卿一眼。
“好了好了,换个话题。我被这裏关得快憋闷死了,今天见了明瀚来看我,敢上我精神好,就喊了小魏过来玩。走,我们楼下花园走走。”胡子卿兴致勃勃的带了二人下楼。
魏云寒很是奇怪,他之前听说胡子卿重病,几次来探望胡子卿都被副官拒之门外。今天胡子卿主动请他来玩,还拉了他和杨司令一起去楼下闲逛。
花园也是小桥流水,紫藤架上还盘了葡萄藤。沿着绿荫满径往前走,胡子卿才感慨的说:“人在大病后没有胃口,只想喝清淡的稀粥;人在大病后就更想朋友,那种水淡情浓的朋友。我这些时候人呆懒了,也倦了,很怕见客,很怕应酬。”
魏云寒才明白了胡子卿的苦衷,怕他身居高位,也是身不由己。过去胡子卿也好,杨汉辰也好,都喜欢喊了他去茶聊、酒吧闲坐,谈天论地都是风月,从不谈国事。魏云寒也喜欢同他们聊天,没有地位之分,就是纯粹的人和人之间的沟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胡子卿和杨汉辰都对他如此厚爱,但他能肯定胡子卿和杨汉辰都不是那种孟浪子,对他也没有歪心思。
“小魏,等下小妹回来,我们去玩上一桌。现在正是三缺一。”
魏云寒笑笑,他知道胡子卿嘴裏的小妹是胡子卿的女秘书许小姐,说是女秘书,怕那层暧昧的关系谁都晓得。
走了没几步,胡子卿忽然立住脚,一脸的痛苦告罪说:“你们先走走,我去去就回,要打上一针。”
胡子卿走后,汉辰一直摇头:“子卿的毒瘾越来越大了,二十分钟就要去打一针,就靠吗啡维持。”
魏云寒惊愕的望着胡子卿,看来外界的传言是真的。很多人都在猜说胡子卿已经是活死人,只能靠毒品维持生命,如今是病入膏肓了。魏云寒还听过几位达官显贵议论说,胡子卿的毒瘾是中了日本人的招儿了。日本人骗了胡子卿说是给他打一种针能戒鸦片烟瘾,但是这针却是吗啡的一种。鸦片烟毒瘾是戒了,但吗啡的毒瘾更厉害。
胡子卿再回来是半个多钟头后,几个人说笑游玩一阵,胡子卿又匆匆的上楼去打针,如此往往返返好几次。
待胡子卿又要去楼上扎针时,汉辰几步上去抓住了胡子卿的腕子,喝道:“子卿,不要去了!你就试试,不打那针,戒毒吧!”
胡子卿拼命的挣脱了汉辰束缚他的胳膊气急败坏的说:“明瀚,别闹!如果能这么戒,我早就戒了!会出人命的,放开我!”
“子卿,那么多吸鸦片的人都能戒烟,你为什么不行?千军万马出生入死都不怕,你会在乎戒烟的痛苦吗?子卿!”汉辰紧紧的箍住了胡子卿。
胡子卿不再挣扎,痴愣愣的望着汉辰,苦笑了说:“明瀚,你省省吧。鸦片和吗啡不是一种东西。鸦片戒烟还好戒,这吗啡是毒中之毒,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请过德国大夫给我看过,这戒毒是要时间的。你看看我现在,我这体质现状,我手里这三十万军马和一摊子的天下事,我哪里来的时间?你以为我想?你说得轻松,你自己试试来!”
胡子卿甩开汉辰,长吸了两口气,鼻涕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出来。
“子卿!伙计!”汉辰眼泪闪着水雾:“你看看你这样子,你可是三军副总司令,当今天下的第二把交椅,大半个中国在你的手里,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