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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绥宁离开酒店的时候,唇角依旧带着淡淡一抹笑意,坐上车,他闲闲往椅背上靠着,忽然问说:“与北欧研发中心的视频会是几点?”

助理察言观色,知道他临时有事,很快的查看了备忘,又打了几个电话,回头说:“九点开始,但是您要是赶时间,我可以让那边主管先做汇报。”

陈绥宁微微颔首,窗外一辆120急救车在车道上穿梭闪避,迎面驶来。他的眼睑莫名的跳了跳,目光落在红蓝相间的灯光间,若有所思。

车子驶进OME办公楼的地下室,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陈绥宁低头看了看号码,笑意渐渐加深,喂了一声。

然而那边却是公事公办的声音,简单的说了一句话便挂了。

“陈先生,到了。”助理清清嗓子提醒后座的男人。

他却坐着,身姿一动未动,只拿手指轻轻揉着眉心——仿佛是一座青铜淋成的塑像,处处渗着寒意,只有这一处还是有生气的。

他忽然拉开车门,绕前数步,径直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将司机拖了下来。副驾驶上的助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下了车,只来得及甩上车门,车子就地转了弯,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绝尘而去。

车子从车库一跃而出,汇入车流。

明明是夜间近九点,翡海的交通却仿佛进入了瓶颈,异常拥堵,红灯绿灯跳跃不止。车内机械的女声不时的提醒:“此处限速xx,您已超速。”陈绥宁却没在意这些,不断地抢占车道,引得一些司机破口大骂。

最终却还是堵在了离医院不远的一个路口,等待的五分钟时间,他却不断地想起来时遇到的那辆120急救车。那时隐隐心悸,仿佛知晓了即将要发生什么——那个时候,她已经出事了么?

他重重的一拳击打了方向盘上,又抬起头看了看依旧一动不动的车流,毫不犹豫的拉开车门,就这样将这辆价值百万的名车扔在了街头,向医院的方向疾奔而去。

佳南被送上急救车到时候,神智还是清醒的。

她还记得柏林找到自己时,眼睛都发红了,可又怕她是骨折,不敢抱她起来,只慌张地拨打急救电话。

舒衞国站在他们身边不远的地方,依旧是跋扈的神情,只是偶尔眼神有些不安。

“你他妈连个女人都打!”柏林握了拳,低吼,神情很是恐怖。

舒衞国后退了一步:“你怎么不问问这贱人做了些什么!”

佳南了解柏林的个性,当初在金樽的时候,那人只是小小推了自己一下,他都能将对方打趴下,何况此刻,自己躺在地上,动都动不了。

“柏林……”她提声喊他,额上全是冷汗,“他是……舒凌的爸爸。”

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舒凌的爸爸,也知道他们之间错综难言的纠葛,否则这一拳,早就挥上去了。只能忍了忍,回到佳南身边,低声说:“别怕,医生很快来了。”

医护人员过来了,佳南很快被抬上了担架。绕出走廊,灯光一下子明亮起来,人群亦是在远处喧杂,似是人人知晓这裏出了场事故,引颈观望。

黑色的安保们拦成了两排,阻开那些视线,却阻不住那些话语“那不是许彦海的女儿么?”

“陈绥宁包养的那个?”

“那……那是真的?不是澄清了么?”

“澄清你也信?这圈子里谁不知道啊?”

“那是陈遂宁的岳父?哎哎,那个女人脸上的巴掌印看到了么?”

……

一场狗血好戏。

疼痛让此刻的佳南异常的清醒,她忽然有些事不关己的想起来,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将这一幕偷偷|拍下来,拍下来也好,此刻陈绥宁看不到这样精彩的一幕,着实可惜了。

柏林没有被允许上车,只能自己开了车跟在救护车后边,拿了她的手机,踌躇了一会儿,到底还是给陈绥宁拨了电话,接通之后,简单的只用一句话将前因后果说清了:“佳南被舒凌爸爸推下了楼梯,孩子可能没了。”

言罢他似乎觉得尴尬,飞快的挂了。

医院离酒店很近,不过十分钟的车程,柏林下车,被医生拦住:“谁是家属?手术单上签字。”

身后一道清冷的声音:“我是。”

陈绥宁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看上去是孤身而来,他似乎没看见柏林,只是走到医生面前,低头看那张签字单。

签下自己名字的时候,他并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不稳:“她已经流产过一次。”

女医生抬起头,目光中有些不屑,也有几分尖锐:“流产过一次还不好好看着,仗着年轻也不是这样折腾的。”

他抿着薄唇,犹豫了一会儿:“她会有事么?”

“送来的时候已经大出血了。我们尽力而为吧。”医生抽回那张单据,“去交钱吧。”

偏生这样狼狈,钱包、钥匙都扔在了车上,陈绥宁一怔之间,柏林已经走过来,接过那张单子,低声说:“我去缴费。”

而他站在原地,却不防已经走出去的柏林快步回来,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脸颊上:“你他妈还是不是人!把她逼到这份上你就爽了!”

陈绥宁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抓住柏林的手腕。

“……她当初要选你我没办法,你个禽兽!你看看自己做了些什么!”柏林挣开他的手,依旧是毫不留情的一拳。

他的唇角似乎裂开了,有一种火辣辣的钝痛,却始终没有还手,只是想起这个夜晚的前半段,背后是城市夜间璀璨的星光,他揽着她专注地亲吻——那个时候她什么都没说,可他也隐约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