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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立夏时,秦小斯邀请全班同学去她的新家举办一场篝火烤肉派对,既是庆祝她在S市有了新家,又可以让大家放松心情。

夏婵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悬铃木,头顶一个黑影落下来。偏头,她看到秦小斯将一张邀请卡递到眼前。

秦小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傲慢挑衅:“夏婵,你去不去?”

“她会去。”身后一个声音理所当然地回答。

夏婵皱着眉头去看莫奈,他歪着脑袋,笑问:“我说错了?”

她缓缓回头,看着秦小斯,接过那张精致的卡片置于桌上:“会。”

秦小斯转身朝自己的座位走去。她刚落座,立马有几个女生围着她问这问那,秦小斯亲热地陪她们聊天,笑靥如花。

“啧,女人啊……”莫奈叹息般摇了摇头。

夏婵不紧不慢地说:“男人也一样。”

莫奈嗤笑一声,撇嘴吹了口气,趴在桌上,懒得跟她争论。

下午放学后,莫奈约她去一个地方。夏婵直接说好,因为就算不答应,他也总有办法让她妥协。

她从未想过和莫奈的关系能这么平和。他在台上唱歌,她就在台下当观众;他逃课,她就帮他做笔记。有时候她值日比较晚,在校门口还能看到莫奈等她一起回去。

以前和江淮南经历过的事,她和莫奈大多都经历了。

这让夏婵想起乡下一种叫苍耳的植物。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大家看不惯谁就欺负谁,采摘大把苍耳扔向那个人,衣服、裤子、头发,一旦被这东西黏住,又臭又讨厌,尤其是头发缠成死结,往往要剪掉才弄得下来。

她想,莫奈就是那讨厌的苍耳,偏偏缠住了她。

可她也忘了,那时候喜欢谁也爱欺负谁,只为引起心上人的注意和在乎。

喜欢是爱的一种,恨也是。

这天,莫奈和她乘了一个多小时的大巴来到郊区一座山脚下。

夕阳西下,晕染的云朵倒映在山下的深潭里,整座山笼罩在乳白色的雾气中。莫奈面无表情地看着隐没在云中的山峰,一言不发。

他转过头看着夏婵,带笑的眼眸里有破碎的暗光,语气低微:“走吧。”

夏婵点点头。

寂静的山路上回想着绵长的脚步声。

走了一段,他低声笑道:“不怕我把你拐走了?”

“你会吗?”她拨开一根拦路的长藤,低头跟着他。

莫奈继续低声说道:“我从没见过我妈。听我爸说,她是个很妖艳风流的女人。他们的婚姻完全是个笑话,我爸有钱喜欢漂亮女人,我妈年轻美貌,花言巧语取得了我爸的信任。他们从恋爱到结婚,只用了一个月。婚后他们并不幸福,我妈生下我后,我就被交给了管家。这些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这是莫奈第一次说起他的家人,竟是这么不堪。夏婵心裏一疼,不知如何作答。

“大概是报应吧。”莫奈的笑容有些苍白,“我妈年轻时爱玩肆意挥霍健康,喜欢抽烟,闹离婚前,她被查出了肺癌。”他的语气中满是凄凉。

晚风从两人之间吹过,丝丝冰凉。

夏婵整颗心微微颤抖,轻声问:“你爸爸对你好吗?”

“他?”莫奈语气淡漠,带着嘲讽,“上次音乐室的杰作,你也看到了,你觉得他对我好吗?”

“你说砸坏那些的人是……”夏婵没有继续说了。

莫奈顿了顿,道:“我们之间与其说是父子,不如说是利益关系。他从不考虑我的感受和喜好,从小让我学金融、学管理、学这学那,为的就是将来好继承他的公司。”

夜色渐渐暗下来,他眼中迸发出些许光芒:“我是那个时候爱上摇滚的,心烦气闷的时候,我就关上房门开大音响唱歌,不顾他在外面捶门怒吼。我打架生事,为的就是告诉他,我不会屈服。我越这样,他越厌恶我喜欢的一切。他原本想继续逼我。不过后来……”他垂下眼帘,自嘲地一笑,“再也不会了……”

夏婵喃喃问道:“你们是不是和解了?”

“以后你会知道。”他抬头一笑。

她的心裏忽然变得惶惶不安。

走了大段山路,爬上一个坡后,眼前变得开阔起来,这裏竟然是一片墓园。

青葱的松柏环绕,夜幕下的墓园笼罩着一股庄严阴森的气息,令人肃穆,大大小小的墓碑竖立着,让人后背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