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冉已经很久不做梦了。
不过虽然不做梦了,夜夜却总是反反覆复的醒来,醒来之后又要花大把大把的时间再次进入睡眠,哪怕睡着了也睡得极不安稳。
只是这一夜有些奇怪。她没有醒来,而且整整一夜她都在与过去有关的梦中挣扎往复。那是她内心深处补课碰触的地方,柔软脆弱的过分。
结果这一夜自然睡得更糟,早上醒来,温冉就感觉到眼皮的沉重。她站在衞生间的那面镜子前看着一脸菜色的自己默默发呆,半晌,嗤笑一声,开始洗漱化妆。
又梦见他了。
心裏有一个声音在小声说着。
办公室里,小许早早的就到了,正在对着电脑啃她的早餐。电脑屏幕上华泰股票交易界面正大开着,小许最近买了股票,每天都对着走势图看得全神贯注。现在还不到开盘时间,小许抽空关注了一下温冉。
“你怎么蔫蔫的?名牌大学经济系的毕业生温冉小姐,请问有没有股票推荐?”小许看着她问道,最近美股又跌了不少,国内股票市场也普遍一片绿。
温冉一边整理办公桌一边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买股票的。”实际上,类似这些风险投资之类的东西,她都不会去碰,几乎是下意识的。
小许瘪瘪嘴,又转回电脑前仔细研究。楚蔺西装革履的来到公司,整张脸容光焕发的样子让小许好奇,不禁问:“总监,有啥好事跟俺们分享一下呗。”
楚蔺微微一笑,俯下身来,只说了一句:“今天晚上有饭局,温冉你跟我一起去。”
温冉愣了一下,半起身说:“跟哪边的饭局?”
“JS银行的,如果可以的话,公司准备跟他们谈一谈项目合作的事。这家银行的谱还不算大。”
“那GP?”小许问。
楚蔺露出一个苦笑:“GP那边应该是没戏,我们这个放在他们那里不算一个大的合作项目,按说他们应该不会考虑太多。”
温冉微松一口气,很快却又有些难言的失落。她揉揉自己的脸,勒令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昨晚,她不是已经拒绝他了吗?
她坚持不上车,甩了他的手照直往前走,而他则很有本事地把一辆性能极佳的卡宴开出步行的速度。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她忽然发足狂奔,奔上了一辆不知去向的公交车。
车上的人都诧异地看着她,而温冉一边喘气一边向外看去,正好看见叶以祯的车子打了转向灯,拐了个弯开走了。
他没再追她了,而她的心裏却没有释然只有惆怅。
其实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昨晚回到家里她特意看了一下日历,上面显示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离她离开学校已经三个月了。距离她最后一次在学校看见他,已经过去了快要四个月了。
打开相册,藏在最后一页的是一张毕业照。温冉看着自己中规中矩穿着学士服的样子,不禁想笑。才过去没多久而已,她就已经觉得陌生了。
记得在拍毕业照的时候,吴教授曾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这张照片上少了一个人,还真是遗憾呀。”
她登时就觉得心口猛地一疼,大口大口抽气地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当然知道少了谁。
温冉还记得最后一次跟他在一起的场景,他送她回家,站在楼下与她道别,带着温暖的笑意和纵容,亦或是宠溺。而她则淘气又吝啬地不肯给他一个吻当做新年福利。
那时的她幸福无比,怎么会想到在那以后他会忽然不见了。
温冉喃喃道:“怎么就会离开呢?”亦或是,离开了怎么就这样回来了呢?
他丝毫未变,却让她手足无措。
晚上的饭局定在T市最大的一家酒店,温冉和小许并排走了进去。小许啧啧舌:“公司这次真是大放血了,连这个酒店都订的下来。”
温冉温和一笑,没说话,脑子里确实隐隐想到有一次,她与他在这家酒店的某一层,共眠一宿。
JS银行方的代表是刘副行长。这个副行长是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握着的是走在最前面楚蔺楚总监的手,一双精明的眼睛却在温冉身上滴溜溜地打转。
温冉有些厌烦这些职场官场上的应酬,却还是不得不笑颜以对。她已经不是躲在象牙塔里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生了,许多事情,不得不做。
酒过三巡,温冉已经隐约有了醉意。只是对座的刘副行长频频地向她发出举杯邀请,她感到压力很大。偷偷看了上司楚蔺一眼,只见他微阖一下双眸,示意她举起酒杯。温冉无奈,只得举起酒杯喝得一滴不漏。
珍藏的波尔多红酒,这帮衣冠禽兽已经灌了十几瓶了,连带着她也要喝得满面桃红才应景。现在终于是撑不下去了,温冉向楚蔺递了一个眼色,楚蔺心领神会,端起酒杯说:“温小姐刚来我们公司不久,酒量还不行,这杯我代她喝了。”
刘秃顶喝高了,忙摆手:“这杯一定要温小姐喝。”
楚蔺的脸色登时变得有点儿难看。为免太为难,温冉笑了笑,咬牙端起最后一杯酒,踩着高跟站了起来,一口灌了下去。
饭局快要结束的时候,温冉借口上衞生间离开了乌烟瘴气的包厢,逃到厕所,逮着马桶就是一阵大吐,吐得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个位。她很像破口大骂,可眼下的事实是,她糟糕的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在这样秋末的季节了,浑身沁出层层的冷汗。
缓过来劲了,她对着镜子补了补妆,清理一番,又走了出去。脚步还是虚浮的,她贴着墙面走过,却还是不小心撞到了人。
“抱——”她抬起头,那个“歉”字在看清来人之后,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那人安静地站着,只穿了一件浅色的条纹衬衫,一双手正有力地扶着她的小臂,眉头微皱:“喝酒了?”
温冉眨眨眼,没说话。
那人以为她尚未搞清楚状况,便倾过身来,撩了撩她的头发。这种久违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温冉回过神来,向后退了一步。
叶以祯的动作稍稍一顿,而后从容地收了回来:“我送你回去。”
“不用。”她拒绝地很快,“我还有饭局。”
“推掉,我送你回去。”她完全不知道她现在看上去有多糟糕,这个样子,还要继续去喝酒?
温冉凝视他几秒,而后露齿一笑:“叶先生,饭局也算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推不推掉,由我上司说了算。”
叶以祯也瞅她一眼,而后挟住她的胳膊,向外走去。
“干什么?”温冉怒目看着他。
某人微微一笑,“既然你执意,我们去向你上司请示,让我送你回去——”
温冉想挣脱,可是叶以祯却拽着她径直向她逃出的包厢走去。想起他的身份,温冉顿时一阵慌张。要是让她的上司和同事看见她跟GP的分析师纠缠在一起,后果铁定不堪设想。
浑身一个激灵,温冉想阻止,不过已经晚了。
整个房间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着进来的两个人,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坐在上座的刘副行长。他哈哈大笑了两声,连忙越过桌子,向这边走来。
“叶先生,幸会幸会。”他赶忙伸出手来,“你也在这边吃饭?”
滔天的酒气让叶以祯微微皱了皱眉,却还是伸出手来,周全了礼节:“嗯。”
刘秃顶赶紧说道:“既然来了就得喝一杯,这边请这边请。”
下意识地想拒绝,可是视线扫过楚蔺,他还是应了下来。用侍者拿来的一个干净酒杯,倒了满满一杯。
他端起来,唇角微弯,“只此一杯,不成敬意。我先干,你们随意。”说完他一口饮下,从喉咙到胃里一路火辣辣的感觉,他的眉头微微皱着。
他放下酒杯,看了楚蔺一眼,“楚总监,我有事先带你的下属离开,没问题吧?”
楚蔺回过神来,不禁问:“你们认识?”
“认识。”
“不认识。”
楚蔺立刻又被这两人给绕晕了。温冉瞪叶以祯一眼,而他却微微一笑,看向楚蔺:“过几天GP就会有工作人员跟你们公司谈具体的合同事宜,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此言一出,不说这三人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而丢下这枚炸弹的某人却若无其事地带着温冉离开,温冉想挣脱,却无能为力,因为他扣住她的力度,大得可怕。
“上车。”叶以祯打开车子副驾的门,目光沉静地看着温冉。可是温冉与他相处那么久,怎会不知他越生气面上就越镇定。
“不上。”她打定主意气他了,一双衬了水汽的眼睛转了几转,“如果我没记错,我昨天晚上就拒绝你了。”
他凝视着她,像在看一个生气撒娇的孩子一样,忽而一笑,说:“那就算今天的。”
温冉此时此刻讨厌看到他这样的笑容:“我今晚也打算拒绝你。”
叶以祯没生气,还伸手替她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袖口,虽然被她察觉后很快就要躲。他扣住她细净的手腕,说:“那明天我会致电楚蔺说合同的事我们很抱歉。”
温冉怒瞪他:“言而无信。小人!无耻!”
叶以祯微微笑,手落在车门上,意图很明显。
温冉咬咬牙,上了车,砰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车子稳稳地汇入车流。
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雨,虽是夏初,可晚上的温度仍不算很高。一个不留神,温冉就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叶以祯淡淡地瞥了一眼,将车窗滑了上去,而温冉却扭头看向窗外,拒绝与他对视。从车窗里她能看见他唇边浮现出一抹轻笑,样子依旧沉静如水,仿佛她的任何反应都激不起他的怒意,他已经成熟稳重的让她仰望了。
车子安稳地停在她家楼下,整条路走下来顺理成章,路线他还记得很清楚。温冉微哂,打开车门下车,忽然想起什么,她扭头微微一笑:“谢谢你送我回家,叶先生。”
他微微一顿,随后偏过头来,淡淡地看着她:“温冉?”
她心一提,面上却依旧镇定:“有事吗,叶先生?”
这种刻意的疏远他是想忽略都忽略不掉,眉头微微一皱,瞬间松开:“找个时间,我们谈谈。”
他原打算今晚跟她谈谈,把事情说清楚。可是把她从酒店领出来之后却发现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她醉了酒,生了气恐怕也听不下去,还是先送回家。
谈什么?谈谈他消失这么久以来她的感想?温冉顿觉好笑,开始炸毛:“叶先生,要是谈合同的话,我有时间,其他事一概免谈。”
说完转身上楼,高跟鞋哒哒地猜得很有气势,却让被抛在身后的人微弯了唇角。
不见她四个月,小朋友竟然忽然长大了。
温冉气愤愤地关上门,动静之大把在客厅看电视的温太太吓了一跳。她去掉老花镜,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怎么了?”走近了,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儿,不免皱眉,“今晚又陪老板去应酬了?”
“嗯。”温冉闷闷应了一声,提不起劲来。
“快去洗洗,一身酒味儿闻得我头晕。”
温冉嗯了一声,匆匆地淋了一个澡出来,站在卧室的镜子前折腾自己的头发。温太太端了一杯牛奶进来,顺手拿过了她手中的毛巾。于是温冉就躺在床上,享受母亲柔软的按摩手法以缓解头部的隐隐作痛。
“冉冉,妈妈跟你说件事情。”
“说吧。”
“今天你大伯母打电话过来,说下个星期是老爷子七十八岁的寿辰,要我们过去……”温太太话未说完,手下的脑袋就动了动,一双明亮的眼睛向上翻着看着她:“大伯母的意思是,让我们都过去?您,和我?”
母亲含笑点点头,笑容中透着一丝宽慰。
温冉一把从床头坐起:“这么说,爷爷是准备接受您了?”见母亲点点头,温冉不禁激动地抱住了她,“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傻丫头!”温太太推开了她,却掩也掩不住脸上的笑容。
拖这个好消息的福,温冉这一夜睡得还算不错。
不过第二天一上班,温冉就察觉到楚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她强自镇定地走回到座位上,不一会儿就接到了楚总监的内线电话,找她有事要谈。
“这是今天早晨T市的GP分部传过来的合同,你要不要看一下?”
温冉顿时诧异万分:“总监,你确定,要我过目?”
楚蔺苦笑,才问:“其实我更想知道,我们是怎么拿下这份合同的。”
温冉囧,她比他更想知道,在GP的众多客户中他们绝对算不上财力雄厚的那一位,能够拿到这份合同确实超乎她的意料。
会是他有意放水吗?温冉咬唇想。
“昨晚,你跟叶先生?”楚蔺试探的问,对上温冉一双明亮亮的眼睛时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是想打探你的隐私,只是我想,那可能跟我手中这份合同有关。”
他其实存了私心的,莫名地想要知道,她跟他的关系。
温冉微怔,而后说道:“我们确实认识。不过除了上次跟您一块儿去GP分部参加谈判,我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个项目合同。事实上……”顿了顿,她迎上他期待的眼神,并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已经有半年多没有见面了。那次见面,也很突然。”
原来如此。楚蔺放松地想。
在她快要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楚蔺又忽然叫住了她:“温冉。”
“嗯?”她疑惑地回头。
只见他不好意思地一笑:“可能会让你觉得突兀,但是我想问,你有男朋友吗?”
温冉一顿,愣在当场。
“其实你可以实话实说,告诉他你有一个男朋友。只不过他不见了一段时间而已。”
餐厅,温冉一边吃意粉一边听对面的男人说道,她抽空抬头瞪了他一眼,而后继续吃。
“或者,你可以告诉他,你有个代男朋友,我。”男人继续说道,嘴角微微弯起一个笑。
温冉终于不堪其扰,放下了叉子:“赵少校,人民解放军都像你这么流氓吗?”
赵洧川眨眨眼:“我哪儿有,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
一句话,戳到了温冉的爆点。
记忆又回到四五月份的时候,那时候她刚毕业,因为工作的事忙得头绪全无,简历也是在林笙的帮助下投出去的,接到公司人事部打来的面试电话时还有些晕晕乎乎。她几乎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进这家公司的。
更让她手足无措的是,乔雨芬打来的那通电话。
电话里伯母让她把男朋友带回家一趟。这裏的家,是指温宅。
温冉大惊,而后在电话这头支支吾吾:“伯,伯母……我……”
“怎么,不方便吗?”乔雨芬问,“主要是老爷子知道了,想要见见。”
是爷爷要见,这还让她如何拒绝?只是,她又去哪里找他呢?望着天空,温冉横生出一种沉入谷底的无助感与沮丧。
最后,无奈之下还是找了赵洧川帮忙。这人出乎意料地好说话,他在答应之前抛给她一个问题:“我答应你没问题,只是你想清楚了怎么圆这个谎吗?”
温冉被他问的一愣,而后很快做出回答:“我没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没讲,目前唯一拿的出手还能让爷爷满意的人,也就只有这一个了。
大伯母乔雨芬是事先知道她男朋友身份的人,看到了赵洧川也不免惊讶,反应过来,也不戳穿。这是她和老爷子都满意的人,若是他们能在一起,岂不比一场师生恋要来得好。
就这样瞒了过去了,用赵少校的话说,温冉欠了他一份大人情,要是找到他“叶叔”,得全数讨回来。
“温冉,现在还没有叶叔的消息吗?”赵洧川扒拉着面前那盘意粉,一口未动。
“有了。”她答得干脆,末了咬着叉子想想,“不过还不如没有。”
赵洧川淡淡一笑,倒是不算惊讶:“为什么?”
为什么?温冉也问自己,为什么她会是这种感觉呢?总感觉那个人一点都没变,处变不惊,哪怕无声无息地消失那么久,再次出现还能跟没事儿一样,要跟她谈谈?
好像她担心这么久,就像一场空一样。担心是没了,心裏也变得空落落的了。
回过神来,她看着一身便装的赵洧川:“呃,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忽然来T市了?”
赵洧川凉凉地瞥了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
前段时间他所在的团一直在大草原上搞演习,好不容易演习结束,他休了个假回到B市,跟父亲一起去拜访温老爷子。席间,温老爷子和蔼地问起了他跟温冉的近况,并温和的“指示”道,温冉现在在T市工作,比较忙,他有时间的话就来看看她。
温冉:“看来我爷爷还挺关心我的。”
“错。”赵洧川含笑说,“他只是怕你嫁不出去而已。”
温冉立刻怒视。
出了饭店赵洧川去取车,送她回公司,然后自己回B市,并上报老将军,探亲任务完成。
这几天T市的天气很诡异,连续降温,温冉穿着一件长袖西装外套站在门口等着,只见不远处开来了一辆黑色的车子,有点儿眼熟,仔细看,却不是赵洧川的车子。
她不禁想笑了,怎么有些人能一下子消失那么久,又能一下子这么频繁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看着一身西装的他,微笑:“叶先生中午好,您也来这边吃饭。”
他掀眸,淡淡的应了一声,“吃饭了吗?”
“吃过了。”
“再陪我吃一点。”
接的还真是顺口,温冉努力维持微笑:“不好意思叶先生,我说我吃过了”语气里隐隐有了怒意。
他的唇角不禁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笑意昭彰:“我知道了。去哪儿,我送你过去?”
“不用麻烦叶先——”
“生”字还未出口,温冉就被某人忽然拦腰一抱,她即刻怔住,睁大眼睛看着他:“温冉,不许再这么称呼我。”表情柔和,语气警告意味却十足。
他不喜欢这种刻意的疏远,她知道。只是现在她在赌气,在生气,当然不会按她的意思走。
老远看见赵洧川把车停在路边在看好戏,她眼睛一转,说道:“好吧,但是叶——教授,你可不可以松手,我男朋友在看。”
叶以祯微一失神,手中的力道松了下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而温冉趁这个机会赶紧挣脱,向赵洧川的车子跑去。上了车,她大呼一口气:“赶,赶紧走!”
赵洧川一秒也不停顿地将车子开远:“温小姐,我现在脑子里只有三个字。”
温冉看他一眼,“什,什么?”
“我完了。”
赵洧川苦笑,同一时间想起曾经有一次,叶老将军过大寿,父亲与他一起去京山祝寿。在那里,他意外地见到叶以祯,这个只从叶老嘴中听说过,却从未谋过面的人。
席间,他坐在自己旁边,轻声问:“认识温冉吗?”
他大惊,“认识。”
“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