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点工每两天来一次,由她整理吧!”他拉着她去客厅沙发坐着。
她没有坐下来,弯腰把包包提起。“我晚上有直播,现在要回去准备准备了。”
“等会。”他把几个纸袋拿了过来,裏面有两套女装、一双鞋,还有一个浅绿色的包包,“你穿九号衣服,我记得,试试,看看合不合适。包包的颜色如果不喜欢,我明天再换一个。”
“不用了,我有衣服,也有包包。”这几个纸袋里的东西加起来的价格,是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宇,作为谢礼,太过贵重。
“我知道你爸妈舍得在你身上花钱,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不一样。”两个人刚刚交往,他第一次送她礼物,是一条漂亮的裙子,她脸红红地不肯收,也是这样说不用,我有,他也是笑着这样回答她的。
只是那各裙子是在动物园淘的,不过二百多一点,而且那时他们正相爱,矜持了一下下,就欢喜地收下了。
“边城,我真的用不着。我是在幕后工作,不需要上台,没机会穿这样的衣服,平时我也不喜欢穿得太拘束。”她浅浅一笑,“现在还没拆呢,退回去吧!”
边城不说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然后,他怯怯地把纸袋放到板上,手指急促地从口袋中摸出烟,颤抖地想点燃,一抬眼遇上她的目光,他把烟折成两截,疲惫地坐了下来。
“因为不是男女朋去,所以就不能收,是不是?”他自嘲地挑了下眉角。“我不曾给其他女人送过礼物,只是……心里面欢喜得很,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巴不得把最好的都给你,仅此而已。”
她深呼吸,沉默不语,态度却非常坚持。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身边。
“什么也不需要做,边城。”她低下眼帘,不去看他痛楚的神情,“顺其自然,好吗?”
他苦笑,“你让我慌乱。”
“明天要不要上班?”她不想谈这件事,岔开了话题。
他皱皱眉头,“我在考虑。叶枫,我有可能准备离开华城,自已出来做出版,在这方面,我比较擅长。”
她一惊,“可是你在华城有股份呀,走得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有股份?”他比她更吃惊。
她怔住,“总经理……没股份吗?”她记得姚华提过,他的股份是百分之二十。华城是上市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身价应该是过亿了。
他像是松了口气,笑了笑,“总经理就是一个高级打工的,就是有股份,以后拿分红好了,不会受影响的。”
“嗯,那你仔细考虑吧,这是件大事。”
“如果生意做失败了,你会不会不理我?”
“会呀!”她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他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调皮。放心,为了你,我一定不会失败的。乖,去把衣服试穿一下,不要折磨我。”
“边城……”她叹息。
“今天不想穿,那就搁在这儿。明天我让人再把化妆品、内衣、睡衣什么的都送来,以后你过来,如果住这边,就不要担心没衣服换了。”他找了个台阶下。
住这边?她震愕地瞪大眼,嘴巴张张合合,最后耸了耸肩,什么也没有说,起身告辞。
他要送她。
现在是午后两点,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刻,她断然拒绝,他没有太过坚持。
走出公寓,在烈日下回头,阳光亮艳得她睁不开眼,但她还是看到他站在餐厅的窗前,目光追随着她。
她有些想哭。
她非常非常清楚,今生,他和她已经没有可能在一起了,不是因为夏奕阳。
他在边向军出事时坚决地推开她,选择独自承受一切,她那时小,也许看不透,现在,她明白了,他做出这样的事不奇怪,因为他太骄傲了。骄傲的他,总是给她呈现最好的一面,无法看着喜欢的人因自己而蒙羞,无法让她跟着委屈、受苦。
他这次将自己脱弱的一面袒露在她面前,真的是达到极限。因为爱,他撕去了骄傲的外衣。
但是,如果有一天他得知她的妈妈是苏晓岑、爸爸是叶一州,当青台市市委书纪与全国巨贪要犯相提并论之时,他会怎样?
现在的他是华城的总经理,身家过亿,他是怎么从一个大学毕业生走到这一步的,他没有对她提,而是用力地捂住。如果有一天被她得知真相,他会怎样?
他是骄傲的边城,他还会选择用绝情来遮掩他血淋淋的伤口。
即使没有夏奕阳,即使她能坚定地抓住他的手,他会再次将她推开。
此时,她也隐瞒着她的秘密,他也隐瞒着,但是能瞒多久呢?
有时候,不是不爱,而是没办法再爱。
她知道自己不会在他身边呆多久的,以后,他把她屏蔽在他的生活之外,她能想象他的孤单与凄凉,那时,谁来安慰他呢?
她心疼却无力,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也许这是老天的不公,可是,如果他不是这么骄傲,结局将是不一样的。
只是,他是边城,她是叶枫。
能够在她最青涩的最纯真的年华里,遇到他并相爱,已经是老天最大的让步。
六年的出走,是她对这份特感的努力、执着,结果没有任何改变。
心痛如割。
与他相比,她是幸运的,她已有夏奕阳。
从浴缸里站起来,水温包裹着身体,额头上被蒸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微波炉在“叮”的一声后停转,桔红色灯光瞬间熄灭。她端出快餐碗,揭开盖子,盖内爬满的蒸汽小水珠立时朝倾斜的方向流下去,连成一条一条线。
吃饭的时候,顺手拿过手机,裏面有两条短信,一条是小衞的,说身体不舒服,已经向组长请了假,该她准备的资料只好由叶枫亲自做了,另一条是洗衣店的,通知她衬衫和西服干洗好了,即时去取。都是夏奕阳的衣服,送去已经有几天了。
嘴裏合着饭,翻出小衞的号码,想问候一下,还没拨出,艾俐的电话撞了进来。
“在干吗呢?”艾俐想是轻抽了一口气,语调小心翼翼的。
“在吃饭,一会做事。你要是想逛街或骚扰我,请改日。”她抿着嘴笑。
“没良心的,去。”艾俐咳了一下,“今天上网了没有?”
“没,网上有什么好玩的事吗?”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