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小孔雀如何找到他的大猫(完)(1 / 2)

腾蛇有一个计划,他知道在矜小友那日定是听到了他和元照小友在屋顶上的谈话。

就是不知在矜小友听到了多少。

而他所谓的在矜小友,正慢慢地挪到龙安身旁,探究地上下打量明显心虚不已的龙安。

龙安左右瞄:“咳咳。我要去找凤和了……”他正要走,衣角就被人死死拉住。仿佛他的衣角是被铁板给紧紧夹住了似的,根本抽不出来!

孔在矜想了想,僵硬地装出一个亲切的笑容:“龙安,你昨晚是不是用了食梦貘的能力?”

龙安诡辩道:“不是我用的。”是你的好师尊用的!

你个只会在你师尊面前笑的冰块脸,不会笑就别笑了啊!太渗人了吧?!

孔在矜七百年来极少笑过,除了在师尊面前,他会忍不住笑外,这会要他礼貌地笑,真是为难他了。

他疑惑地皱眉:“你没有帮师尊入我梦境?”

龙安性子单纯,鲜少说谎,这会神情极其不自在:“没有。”

不消多说,孔在矜已然明白了。他虚假的笑容消失,恢复冰冷的神情——那些事,他从未想过让师尊知道。

可如今,师尊什么都知道了。

龙安打了个寒颤:最近又降温了?

“的确是元照小友让龙安这么做的。”

孔在矜循声望去:“腾蛇神君。”

腾蛇不满地道:“在矜小友,都说要叫我腾蛇。你不觉得腾蛇神君这个称谓不适合友人间称呼吗?”

他脸颊上的红鳞倒映夕阳的暖橙色光芒,深红色的瞳仁折散奇异的亮红色:“元照小友今日对你这般好,你不欢喜吗?”

孔在矜对上腾蛇的眼眸,不自觉地说出内心深处的低语:“他要离开的。现在对我好,日后他不在,我……”

话到半途,他捂住嘴巴,退后一步,眉间似凝了霜,冷得骇人。他不再和腾蛇对视。

腾蛇笑了笑,瞳仁再次恢复到接近黑色的深红:“呀,在矜小友发现了。”他拍拍手掌:“呐,现在有个问题,在矜小友那日,听到多少了?”

孔在矜警惕地不搭理他。

腾蛇再问:“在矜小友要是愿意回答我,我可以再告诉你元照小友的一个秘密。”

孔在矜动摇了。

腾蛇添油加醋:“你不想知道,这神界七年里,元照小友是怎么过的吗?”

孔在矜想了想,道:“那日,听到师尊要回另一个故乡,然后……然后我就没再听了。”

他听到元照要走,去到一个就算是神君之力也无法到达的地方时,差些疯了,哪里还能再若无其事地偷听?

腾蛇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你不在的时候,元照小友可是日日失眠,只能靠烈酒和呛死人的安眠香才能浅浅睡一会。”

孔在矜睫羽一颤。他望向书房的方向——饭后,元照在那分配修炼资源。

腾蛇又道:“你来了,他没再动过烈酒,近日也很少再点安眠香了。”

他将一坛子烈酒递给孔在矜:“这就是他之前喝的。”

孔在矜打开酒封,极冲的味道呛得他咳了几声。

鬼使神差地,他一口饮尽。

的确是上好的烈酒,是师尊平日不会碰的酒。

好不容易分配好大家的资源,元照伸了个懒腰,回房的路上,他碰到了腾蛇。

腾蛇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

元照:“?”

他没多想,待回了房,熟悉的梅香扑鼻而来,瞥见孔在矜被系了铃铛的红绳绑住了双手,无助地蜷缩一团,才明白腾蛇何意。

明天吃烤蛇、炖蛇羹……

迟早把那为老不尊的腾蛇大卸八块。

他稳住呼吸,坐到床边,替孔在矜解起了绳子。

说实在的,腾蛇那家伙绑的绳子毫无章法,难解得很。元照一面听那清脆的铃铛声,一面强作镇定。

“师尊,难受……”孔在矜隔着衣物,蹭了蹭他的大腿外侧,语气里是十分的委屈。

“叮铃——”

铃铛再响,元照难得地手一个不稳,没抓住绳子。

深吸口气,揉揉他的雪发:“很快就解开了。”

孔在矜发烫的脸蹭蹭他手心,果真安分地继续蜷缩成一团,不乱动了。

这么乖巧……元照眼神变幻莫测——腾蛇那家伙,看到他家便宜徒弟这副模样了?如果看到了,明日就再加个菜,煎蛇胆。

不行,“煎”太便宜那家伙了,炭烤怎么样?

好不容易,绳子终于解开了,元照不知为何,竟是松了口气。

他将那系着铃铛的红绳丢到床脚。

又是清脆的几声铃铛响,摇得他心神不稳。

元照极其确定,这铃铛响绝不仅仅是那红绳上的铃铛发出的声响。他侧首一瞧,果真看见孔在矜雪白的一双脚踝上各自用红绳系着一对金色小铃铛。

红白相间,格外刺眼。

孔在矜没有脸面见人了,他捂住脸,声音微哑:“师尊,我去沐浴……”

铃铛再度声响,元照眸色暗沉:“你不是沐浴过了么?”

孔在矜一愣,迷迷糊糊间,嘴唇微张。元照轻抚他的雪发,俯身吻下。

床榻上的小白兔欣喜若狂,将梦寐以求的胡萝卜包裹。哪怕龙血之效已消,白兔仍旧耗费全身精力,将那胡萝卜缠住。

兔子白皙的身子染遍胡萝卜素样的红,腿股发软,可仍旧舍不得胡萝卜离开。

多年未见,暗地积攒的怜爱汹涌澎湃。

隐隐天明,元照才将早已失了力气、仍不愿罢休的白兔卷进沾了体温的锦被。

他轻吻孔在矜疲软的眼皮子:“我去烧水,你先睡会,一会带你洗澡。”

那人的转身要走,孔在矜却难得心安——他知道他会回来。是太过疲惫,他竟敢如妖都之战前般,不舍地浅勾着元照的手指,微微仰首就要索吻。

素来自认冰冷无情的孔在矜在元照面前,总会不自觉地露出几分人情自然。元照心生不禁,浅浅地碰了下:“快睡,别闹了。”

孔在矜这才满足,呼吸渐稳。

上辈子,撇开元照因为黑雷而性情暴躁难抑的前几次,后面俱是以他为主,将他伺候得舒服难耐。可那时愚蠢的他,只觉得渴求一次,就是陷入泥潭一尺。

他甚至常因魔君不自觉的温柔而停留,失了神智地沦陷在魔君的温柔乡里,一饮魔君心底那如桃花蜜般的情深烈酒。

他那时初懂酒,却不想懂魔君心里的如酒般醇厚的情深。

千杯不醉的他醉了,酒醒又是千般万般的懊悔。

越是如此,他越是对不起、配不上心尖上干净得牵引万般光尘的泓光。

在魔君有意无意的牵引下,他终于懂得情爱一道,他发觉自己对泓光,是无法抑制的喜欢、是玄乎的一见钟情。

可魔君,总能搅乱他的心意,他从不愿细想自己对魔君的在意,因为他不敢面对那个深藏于心的答案。

所以,他不管不顾地将这一切归结于恨意。

他自认,恨极了泓光面具下的魔君。

哈,真真愚昧、可笑……

他明明深爱着那个待他好的人,可也是他,从背后捅了那男人一剑,让魔君心如死灰、自碎灵体。魔君斩断缥缈的来生来世,只因永生永世都不愿再瞧他一眼。

就在他闭眼胡思乱想间,元照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将他打横抱起,去了浴房。

元照细致地为孔在矜清洗身上、发间的黏腻,一如既往地为他穿好衣服,将他横抱回了卧室。

他手脚利落地换了干净的床褥,将孔在矜拥入怀里,以指代梳,抚过他的雪发。

他温声道:“再睡会。”

孔在矜抚上他脖颈间的自己留下的吻痕,傻笑着入睡了。

今日的早饭时间延后了两刻钟,不过腾蛇看着嘴角带笑的两人,啧啧摇头叹道:“年轻人啊。”

孔在矜刚好端粥步至小院的竹桌旁,神清气爽地把粥递给腾蛇。

腾蛇嬉笑道:“看样子,是□□成功了。”这会,元照小友是不会走了吧?

孔在矜斟酌半晌才道:“应该。”

腾蛇见他不确定,恨铁不成钢地道:“一次没成功,你就来第二次。”

孔在矜淡淡地看他一眼,似乎对他说了什么毫不在意,可那耳根子却烧了起来。

从那晚的情-事里回过神来的时候,孔在矜猛然发现,他的手札不见了。

那本手札上,密密麻麻地记着他深遂无底的罪恶,他愚蠢至极的情爱,他无路可走的赎罪。手札无数次地提醒他——

你不会有地母的包容,不会有冥河的归途,只有一身十恶不赦的罪孽。

如果被人看见了……孔在矜不敢想象,只觉全身血液发寒——绝对不可以被人看见!

他早早地沐浴完,就在卧室里翻箱倒柜地寻找——分明昨日还在他怀里的!

元照走进卧室,无言地对上孔在矜无助茫然的眼神,将他翻找东西时掀倒在地的枕头捡起,拉过孔在矜,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问:“找什么需要这么大阵仗?”

孔在矜掩饰地别开眼睛:“没找什么。”

元照靠在床头,将人捞到床上,使其侧身枕在自己大腿上,揉揉那一头雪发:“困么?”

那人熟悉的体温越过早春夜晚的寒凉,熨在孔在矜脸颊。他摇头,雪发与元照大腿处的衣物摩挲。

元照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他散落的雪发,一手执书,像往常一样在睡前阅读。

孔在矜眯着黑眸享受,可是心鼓却极其不安、跳得厉害。他疑惑不已,转头一看,当即全身僵直。

喉咙一滚,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凭空出现的九天雷霆给劈花了眼,否则他怎么会看到那本手札在元照手里!

可是在元照手里也是合情合理,昨日那手札在孔在矜怀里,两人颠鸾倒凤间落在了床上某处,而元照总默默地收拾好事后的一切。

所以那本手札自然而然地落入了他手里!

孔在矜想去抢,可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元照按住,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