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七年,这场康熙朝最隆重的北巡,御驾果然选择,住进女儿家。
七月,在杜棱郡王扎什的陪同下,康熙去了端静公主府,看望一下三女儿。
新修的端静公主府,一如五公主的描述,宽敞气派,富贵奢华。
在外室家里长住的额驸噶尔臧,也在父亲的催促下,返回家里。不管真相如何,至少眼下,他和三公主,演出了一对恩爱夫妻,该有的样子。
盛大的宴饮过后,噶尔臧想开溜,被早有提防的扎什,堵在公主府后门处。
“你平时胡闹,既然公主宽宏大量不计较,为父不好插嘴你们小夫妻之间的事。今晚皇上在!你要有个分寸,给我回去!”
按说,以噶尔臧那个玩法,早该被酒色掏空身体,显得萎靡不振。但他不知怎么保养得法,大体上竟还是七年前在多伦诺尔,和多布等几个额驸一起喝酒时的样子。只是胡须稍微,留得长了一些,隐约生出些,即将步入中年的沧桑。
“好,我回去就是了。”
明亮的灯笼,五步一盏,挂满公主府的长廊。噶尔臧在父亲的看押下,磨磨蹭蹭地,朝三公主的住处走。
他绝不甘心,就这么任由扎什摆布,一点好处不拿,便向三公主示好。
终于,被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阿布,我差点给忘了,和四妹夫约好,今晚要见面叙旧来着。”
“敦多布吗?”
扎什半信半疑,反复盘问儿子,试图找出破绽。
“我白天,没看见你跟他说话来着。”
“做儿子的说这话不好,但,阿布你两只眼睛,只盯着我那皇帝老丈人看,自然留意不到,我和谁说过话。”
“好吧。我跟你一起过去。敦多布要是说,没这回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噶尔臧笃定多布一定会帮他圆谎,嘴角上扬着,在前头带路。
正在整理信件的多布,看见他们父子不告自来,心中立刻,猜到了个大概。
“姐夫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忘了。”
扎什向来对多布的印象不错,尤其这次,多布在皇上面前,跟阿哥们差不多的体面,让扎什好生羡慕。儿子能多和这样的年轻人接触,扎什喜闻乐见。寒暄几句过后,他就告辞走了。
“下次撒谎,你派个人,提前跟我说一句。”
“那多没意思。我就知道,妹夫你机灵,不会看不出来。”
多布的住处,在公主府东路,一处被精心布置过的客房。噶尔臧得意地瘫倒在床上,隔着半个屋子,和在书案前忙活的多布聊天。
“四公主好大的气势啊,想把陕西的灾民,拉到归化城去救助,五六百辆大车,三四天就搬完了。”
“你在喀喇沁,怎么知道陕西的事?”
“连山东的事,我都知道不少。别忘了,这里,离京城太近。”
多布就知道,噶尔臧拿住他一点秘密,能拿捏一辈子。
他把书信仔细收好,该销毁的都烧掉后,走到床前。
“我从前想的,如今不想了。埋下的人,已经撤回漠北。你就算去汗阿玛面前告发,也是告不赢的。”
“真的,你不想,做皇帝了吗?”
“不想了。”
“我不信。”
噶尔臧快速地起身,端端正正盘腿坐着。
“姓博尔济吉特的,曾经也是皇上。要是我有你的家底,早造反了。我当年不答应噶尔丹的要求,反而把他卖给皇上;你一来问,我就答应下来。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这种事情,只能试一次。输了,满门抄斩。赢了,整个蒙古大翻身。凭他那点见识,手底下那几号人马,最多进京城,抢劫点财物,当土匪。当皇帝,还得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四公主对你柔情蜜意的,一进门就怀了孩子,你不忍心,对付她的阿玛?没事,皇后,可比公主风光。”
“她知道了。”
噶尔臧想不到,事态竟然发展得,如此之快。
“她知道了。却不告发你。”
“你自己说了吗,她柔情蜜意,如今又要给我生孩子。她是我的妻子,偏心丈夫,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